原文

春天是一个动词

文/阿雅

在漫山的细语里，你可见到了

那小小的，白白的牙齿和嘴唇？

在三月，风吹皱了江水

吹奏着桃花、李花、梨花……

风也停在我头顶的黑与白上

喜悦的、忧伤的气息

成为那些牙齿和嘴唇的美食

春天的山野，浩浩荡荡的沙沙声

都是醒来的流水，她们翻身，睁开眼睛

她们伸腰，把自己打开、装满

再一点点开成花，开碎

她们和光线一起，把游人从画卷里泼进、拔出

轻轻应和，扑面的歌谣和溪水

是的，她们还带走了太多的一生

那漫山的寂静

春天是一个动词，而你和我

是动词之间那个小小小小的

一个停顿

《诗刊》2019年6月下半月刊

阿雅，本名单宇飞，女，原籍辽宁，现居重庆。中国诗歌学会理事，重庆作家协会会员，渝北区作家协会副主席。出版诗集《水色》。

赏析

继续读春天的诗。今天分享的是诗人阿雅的诗歌《春天是一个动词》，这首诗发表于《诗刊》。今年春天到来的时候，也曾想到过这个标题，只是迟迟没有动笔。春天是生命重生的时机，万物呈现动态的特征，所以，将春天比喻成一个动词，非常贴切，且生动形象。诗人用正在进行时的状态描写春天，读者也跟随诗人的视线一同移动了。对于这首诗，最有意味的是诗歌的语言，及诗人所处的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才使得诗歌韵味十足，耐读，耐琢磨。下面，一起来欣赏下这首诗。

第一节，一句漫山的细语，就将读者拉近了。诗人指示读者去看小小的，白白的牙齿和嘴唇，这是代指的什么呢？一时还不得知，只能幻想，因此，诗人在此就埋下伏笔了。引导读者继续往下看。

第二节，诗人重点描写了自然风光。江水被吹皱，桃花、李花、梨花，各种花被吹奏着，像在歌唱一样。这句“风也停在我头顶的黑与白上”，写出了岁月侵蚀的痕迹。风停在诗人黑白相间的头发上，像在安慰着诗人似的，顿时有了喜悦的、忧伤的气息，这是可以理解的。对于女性来说，岁月有时太过残忍，年华老去，偶尔会徒增伤悲，而喜悦的部分或许是诗人的开悟和智慧的增长。这里，诗人再次提到“牙齿和嘴唇”，喜悦和忧伤成了它们的美食，这让读者更加有疑惑了。这很可能是指春天各色盛开的花，从形似到神似的描写。

接着是第三节，诗人写到了流水，这也是春天非常具有代表性的意象。诗人生活于重庆，被称为山城，春雨的降落，流水的醒来，地势海拔的差异，天然地造成浩浩荡荡的气势和沙沙声响，很有动感。紧接着，诗人用拟人修辞，把流水写得更有身形神色。“她们翻身，睁开眼睛/她们伸腰，把自己打开、装满、再一点点开成花，开碎”，这一部分描写，是最为精彩的，诗人细致入微地观察和亲历，很有感染力，将流水的状态完全显现在读者眼前，那种流水开花开碎的极致描写，只可意会，难以言传。

第四节，诗人再次描写流水，还加入了自然光线这一意象，同时，游人被泼进、拔出，让画面内容更丰满，有趣味性。流水的节奏带动了游人的轻声应和，人和溪水的互动，形成了和谐的交响，这体现了春天不只有视觉之美，还有听觉之美。一幅人与自然和谐共振的场面，演绎出春山的浪漫气息。

最后一节，诗人写到，“她们还带走了太多的一生/那漫山的寂静”，这里是从心理体验上进行的描写，流水的活跃，把寂静带走了，这反向证明了，春天的流水声是响彻山间的，这也表现了春天的山野是热闹的，富有生命激情的。最后三行“春天是一个动词，而你和我/是动词之间那个小小小小的、一个停顿”，这部分描写是纯诗的表现，和第三节结尾有同样的妙用和意境。诗人所说的这一个停顿，可以理解为欣赏、感受春天之美和生命力的蓬勃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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