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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听稀少的小名

来源:baiyundou.net   日期:2024-07-05

       一、我在家里排行老大,但却是母亲的第二胎
       1965年5月
       的一个晚上,在老家三间草房北屋的炕根子处,我19岁的母亲在父亲的帮扶下,第二次蹲了下来……
       母亲双手紧紧抠住用橡树木头做的炕沿子,痛苦地呻吟着、喘息着。父亲蹲在母亲的身后,胳膊从母亲两侧的腰部伸过,在母亲的腹部双手五指交叉,用两只手掌形成的抛面,不断挤压母亲的腹部……
       随着母亲最后一声畅快的呼喊,我头朝下、脚朝上,被母亲生了出来。
       奶奶用在煤油灯上烧烤过的一把剪子,让我与母体彻底分开了。我像我大哥一样,被母亲生在了大西山老家的炕根子下。
       据母亲说,我落生后,母亲疲惫地爬上炕躺下歇息。父亲把我擦洗干净后,我的奶奶如获至宝地把我抱在怀里,并给我起了个好听的乳名——“石桩子”,预示我未来身体强壮,意志坚如石桩子。


       1964年1月,
       在母亲生完我大哥后住满月家时,姥爷担心炕凉,怕他的外孙子着凉受风,就把土炕烧得滚热滚热的,还特意安排我母亲和我大哥睡在炕头。
       我18岁的母亲白天喂养我大哥十分劳累,倒头便睡,根本无暇顾及睡在炕头,盖着厚厚被子的我大哥的“冷热”。
       第二天早晨醒来,当母亲掀开我大哥身上的被子时,我大哥小小的躯体外依然裹着厚厚的棉袄,尽管脑袋上稀疏的毛发不知道已被汗水打湿过几次了,但是,那两只卷曲在袖管里的小手却没有了多少温度,天门处也不再扇动了……
       随着母亲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我大哥被宣布夭折在襁褓中,死在了姥爷家的热炕头上。


       等到我出生后,为避免悲剧重演,父亲断然不让母亲再住姥爷家了。直到我3岁左右,母亲生了我大妹后,担心我吵闹捣乱,我才被允许去住姥爷家。
       二、我大妹出生后,父亲剥夺了我吃奶的权利
       1968年2月,
       如生我一样,在父亲的助产下,母亲第三次蹲在老家炕根子的同一地方,生出了我大妹。当我从睡梦中醒来时,我已经是我大妹的哥哥了。
       大妹出生后,我的父亲剥夺了我吃奶的权利。当母亲搂着大妹入睡后,当看到母亲红润而粉白的奶头从大妹嘴角滑出后,我就忍不住把头扎进母亲的怀里,贪婪地含住母亲的奶头,恨不得把母亲乳房里的奶水一次彻底吸吮干净……
       被我用力吸吮奶头刺激后的母亲,醒来后就那么静静地侧卧着,不忍心推开我,我也就理所当然地把头埋在母亲的怀里,继续自以为是地贪婪地吸吮着本该属于我大妹的乳汁营养……
       就在我不再与大妹争夺母亲的奶水后,就在我与大妹的玩耍中,我们迎来了我二妹的出生。


       三、我和大妹趴在炕沿子上,看着母亲生出了我二妹
       1970年9月
       的一个晚上,在老家北屋的炕根子处,母亲第四次蹲了下来。我与两周多的大妹双手垫着下巴,规规矩矩地趴在炕沿上,焦急而又好奇地看着蹲在炕根子处的母亲,看着从母亲背后拥抱着母亲的父亲。
       “你俩都是这样生的,有啥好看的,快睡觉去,……”
       母亲双手扣住炕沿子,头前点亮的是家里的那盏油灯,油灯旁放着一把剪子,母亲痛苦地呻吟着,还不忘训斥趴在炕沿上的我们哥俩。
       等我和大妹缩回头后,再伸出脖子趴在炕沿子上张望时,我们就听见从母亲的胯下,发出了婴儿的啼哭声。在老家北屋炕根子处的同一块地上,母亲生出了我二妹。
       二妹出生后不到满月,母亲就把二妹扔给了奶奶,随父亲下地收秋,干活挣工分去了。


       我经常看见我的父亲和母亲收秋干活回到家时,破旧上衣的左右两个口袋都是鼓鼓的,母亲胸前两个乳房也是鼓鼓的,并阴湿了胸前两片衣襟。
       母亲把口袋里的玉米粒、黄豆粒和谷穗子等粮食掏在炕上,回身赶紧抱过嗷嗷待哺的我二妹,撩起上衣,边吩咐父亲操持做饭,边把奶头塞进二妹的嘴里。
       上世纪包产到户以前的十几年时间里,我的父亲和母亲靠每年到地里为生产队收秋,靠捡拾撒在地里的粮食粒儿,不但挣得了工分,还补充了我们的口粮,大大减缓了奶奶和我们的忍饥与挨饿。
       印象中,我二妹似乎最不好养活的,早上睁开眼睛就哭,晚上熄灭油灯后就更哭了。母亲让我背着二妹,从南屋到北屋,从北屋到南屋来回溜达,大妹就跟在我身后,还不时轻轻拍打二妹的屁股。就是这样,后背上的二妹还是啼哭不止。
       因为二妹没白天没黑夜地不断啼哭,使我错误地认为:哭着生下来的孩子,也会哭着长大的,会非常折磨人的,我也因此希望母亲别再生孩子了,别再折腾自己。
       然而,就在大旱之年,就在炕上的我二妹还在哭闹时,我的老妹出生了。
       四、如果不是计划生育,母亲生出我老妹后,肯定还会给我生出妹妹或弟弟的
       1973年2月
       ,我和大妹与奶奶睡在南屋,早晨起来后我都要到北屋闹腾一番。那天早晨,当我再次跑到北屋时,就看见母亲侧卧在炕上,怀里搂着个小孩儿,身后还躺着我二妹,再看看炕根子那里,一片洇湿。就在我和大妹的不知不觉中,就在我们的睡梦中,母亲把我老妹给生出来了。
       如果不是计划生育,我年轻的父亲和年轻的母亲肯定还会给我们育养出几个妹妹或弟弟的。
       1971年
       ,国家开始实施计划生育,但是,我印象中母亲是在我老妹快一周时,也就是
       1974年前后
       才做的绝育手术。
       那天有几个身穿白大褂,肩上背着药箱子,浑身散发着消毒水味道的大夫,走进了大西山我老家的院子,走进了我老家的北屋。他们进屋后,就把我们赶出了北屋,并关上了门……
       透过破碎窗户纸上的洞眼儿,我看见母亲躺在北屋的炕上,有位大夫就站在母亲生我们的炕根子处,其他几位大夫跪在炕上,把母亲围了起来,他们开始给母亲做绝育手术……
       似乎就是一两个小时后,我不到三十岁的年轻母亲便不再具有生育能力,我的家里也不再添丁进口了。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在没有计划生育的年代,在缺衣少粮的年代,在七到八年的时间里,我年轻的父亲让我年轻的母亲五次怀孕。历经累计四十多个月的身怀六甲后,我年轻的母亲五次蹲在炕根子下,不知经历了多少次的阵痛,也不知流了多少血,靠着用一盏油灯消毒后的一把剪子,让我们一个个安然脱离母体,让我们在自己的哭声中开始了人世间的生命与奔跑。
       如今,我们的奶奶离开我们已经有三十多年了,我们的父亲离开我们也有十多年了。父亲和奶奶的坟墓相邻,坟头上的土年年增多,而奶奶与父亲曾经养育我们的老家,及老家的房子却日日荒凉……
       也许以为老家的三间草房会伴随我们一辈子,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会走出大山的。当真的想看看老家的三间草房时,翻遍手里的所有老照片,都没有找到一丝的影像资料,哪怕是一个房角都不曾被收录进照片里,老家的三间草房就只能留在记忆里了。
       虽然已于上世纪九十年代换成了瓦片,但由于长时间无人居住,房上的瓦片早已脱落,屋内的顶棚已经坍塌……


       清明节,在奶奶和父亲的坟头祭拜完后,我和爱人专程爬上大西山,走进老家的院子,踏着满地的凌乱,走进老家的大门。


       对于老家的破败,虽然有预感,但没有想到,曾经熬粥做饭的两口大铁锅被人拿走了,锅台处只留下两个大黑洞,锅台上的顶棚早已脱落。曾经供我们玩耍和睡觉的南北两个土炕,破败的竟然没有了炕席。母亲曾经生我们的炕根子处,破败得早已毫无生机了……


       如今,我母亲与我们四个幸福地活在人世间。我在北京工作,母亲跟我大妹生活在老家水泉子;我二妹是县一小的教师,工作认真负责;我老妹已经当了姥姥,靠开办小餐桌服务社会、偿还房贷。


       任何时候,老家都是父母生养我们的地方,只要父母健在,老家就是我们牵挂的地方。总有一天,当母亲不在了,老家的房屋没有了,但只要我们还在,老家就依然是值得向往和回忆的地方……
       谨以此文追思我们的奶奶,缅怀我们的父亲,感恩我们的母亲。
       谨以此文,致敬普天下伟大而无私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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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自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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