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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南安市省新凶杀案

来源:baiyundou.net   日期:2024-08-15

1995年元月26日,这一天正是农历腊月二十六。在郑成功的故乡——南安市石井镇,过年的气氛正随着一批批在外打工的石井人返乡而一天天浓郁起来。

上午7时许,一位居民路过经常光顾的位于十字路口的“雪英”百货店,发现垂地的铝合金卷帘门拉起了一米来高。他觉得有点蹊跷,遂到附近挂个电话,将这一反常情况告诉店主吴雪英的女儿。店主的女儿、女婿匆匆赶到百货店。打开门,映人眼帘的情景令人不寒而栗——吴雪英仰卧在内室的血泊中。

两人匆忙将吴雪英送往医院,经医生诊断,因失血过多,已经死亡。两人急忙向石井边防派出所报案,此时正好是上午9时。

石井边防派出所领导一边上报案情,一边组织干警赶赴现场。10时许,泉州市公安局大批侦、技人员赶到现场开展工作。

晚上10时,现场勘查和初步调查工作结束。

案情分析会上,技术员汇报了现场勘查和尸体检验结果。死者身上被单刃刀具刺伤11处,因出血过多引起死亡。现场铝合金店门被撬开,门旁遗留铁镐一把。营业柜台内3个放零钱的抽屉有被抄翻的迹象,丢失钱物不详,卧室内保险柜有撬挖痕迹,但未被打开。柜上的报警喇叭网罩被撬落一块,且有喷状血迹。经死者家属开启保险柜,发现现金15万元、欠条及金器等安然无恙。询问死者家属和有关群众了解到:吴雪英经营百货店多年,生意一直不错。对公益事业,吴雪英乐于慷慨解囊,因此成了石井街道妇孺皆知的“女强人”。其生性要强,生意上、生活中没少与人发生口角,甚至动手打架。

侦查员提交了一批与死者有过矛盾的人员名单。经侦技人员分析研究,多数认为,本案呈明确的侵财倾向,据分析,外地人单人盗窃杀人的可能性较大,但不排除本地人作案的可能性。确定以排查外来人口和暂住人员为主的侦查方案。

南安市公安局当即成立“1·26”案件侦破组,夜深时分,专案组正式领命行动。

在这临近除夕的“倒计时”时刻,每位侦破干警义无反顾地抛开家中的一切,奔走在侦查破案的第一线。

然而,专案组整整13天的努力没有得到一丝回报。

春节刚过,南安市公安局根据全市治安形势重新调整了全市刑侦工作部署和警力布局。刑警大队教导员肖珍怀奉命主持沿海片大要案侦破工作。该片区的石井“1·26”入室杀人案被列为督破案件。

正月初九,肖珍怀带领7名侦查员连夜赶赴石井接手“1·26”案件。

一行人驱车行至水头,已是夜暮四合,万家灯火。路上遇到了正在324国道检查打击车匪路霸统一行动的泉州市公安局刑警支队长林林,肖珍怀大喜,拉上林支队长一道去石井复查现场。

林、肖等人借着电灯手电对现场里里外外细细勘查,揣摩了2个小时,随后一道去石井边防派出所研究案件。林支队长认为,本案侵财的属性是没有疑问的。但从歹徒在临近春节、人流骤增的时令,在石井最繁华的地段,在门上额上挂着旅社招牌(二楼为旅社)的店内作案这一情节看,犯罪的决意性和目标专一性不容忽视。这就揭示了歹徒不可能是走州过府式的纯流窜犯罪,而是曾在现场附近驻足过或踩过点,对现场情况有一定熟悉程度或与死者打过一定交道的人员。这也正是破获此案的有利条件。因此只要符合此条件,不管外来人员或本地人员,只要有盗窃等劣迹者,皆应统统纳入视线。

专案组根据刑警支队领导的意见,在前专案工作的基础上制定了新的侦查方案。他们在石井边防派出所安营扎寨,白天各司其职沉到街巷里阊、工厂企业寻找蛛丝马迹,晚上集体碰头,交流获取的情报信息,不断校正侦查方向。

功夫不负有心人。农历春分前后,专案组摸到一条令人振奋的线索——

就在案发的元月26日凌晨5时多,距镇半公里的院下村水(头)石(井)公路边,从石井方向走来一个神色慌张的年轻人。不一会儿,一部盖铁篷、无车号的“小四轮”从石井方向“扑扑”开来。年轻人示意停车后,站在驾驶室边与司机说着话。这时,又见一辆两轮摩托车相向开到“小四轮”旁,开车人也停在那里一块儿说话。接着只见年轻人爬上小四轮驾驶室,两辆车同时往水头方向开去。

肖珍怀听完汇报后,敏锐感觉到这条线索非同小可。彼时、彼地、彼景,那两辆车和那个年轻人与本案太有可能挂上号了!

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两辆车。侦查员们对着资料分头查找,终于找到那辆“铁篷五号”。据驾驶员提供,那天清晨坐车的人讲普通话,交谈时自称江西人,在水头开车。其他情况则不得而知。至于那辆相向而来的摩托车,也是载客的。

寻找那个“江西司机”成了专案组的中心工作,肖珍怀遂带着专案组大部人马移师水头镇。

水头镇是南安的南大门,是南安市的商贸、工业重镇,外来人口集中,成分复杂。仅到公安机关登记的外地司机就有300多人。没有登记的大大超过这个数。何况那个人说的究竟是不是实话还是个未知数。因此,排查的范围决不能局限在江西司机,所有的江西人乃至所有的外来人口都要排查。其工作量和难度可想而知,但舍此别无捷径。

侦查员们宵衣旰食,穿梭于厂家店铺、闹市农家,用尽种种办法。在“找工游击队”中寻找那个神秘的“江西司机”。

半个月后,留在石井继续开展工作的专案人员获得了一条信息:死者吴雪英的妹夫郑群东腊月二十四(案发前两天)曾与其为店面的事闹得不可开交。

原因是吴雪英开的这两间店面当年是以郑君东名义,由吴雪英出钱买的。如今,郑君东夫妇准备以钱赎回。双方话不投机,渐渐演化为“战事”,吴雪英打了妹妹一巴掌,郑君东欲上前助阵被劝架的街坊拉开。他怒气冲冲,当即扬言要让吴雪英难堪。

肖珍怀接到报告后,立即从水头赶往石井。一边传唤郑君东,一边派人秘密收集郑君东发案当晚活动情况。郑君东矢口否认与本案有牵连。经查证,发案当晚,郑君东的确没有作案时间。只得将他放了。

侦破工作仍在艰难之中跋涉……

7月初,侦破组再次开会研究分析前段侦破工作,认为侦查方向、工作部署基本是正确的。问题的关键是要在“深”、“细”上下功夫,并决定进一步加大秘密侦查力度,特建一批治安积极分子在较深层次的圈子内活动。

时光已转到盛夏。

7月底,侦破工作终于突破黎明前的黑暗,现出了曙光——7月29日,一治安积极分子向我侦查人员反映,石井杀人案是本地人和外地人合伙干的。一外号叫“老K”的江西人知情。

肖珍怀激动地将这一情况向专案组领导汇报。

专案组制订赴赣工作方案,决定由肖珍怀和刑警大队侦查员许坚忍、石井边防派出所副所长史美旭三人秘密前往江西永修寻找“老K”。

8月1日,肖珍怀等三人到达“老K”的家乡江西省永修县。当地派出所热情接待了他们。说起要找“老K”,派出所同志当即接口说,知道,知道,这人真名叫陈云山,曾因盗窃被判过刑,但听说最近去深圳打工了。肖珍怀一听,暗自叫苦,白跑一趟不说,一旦走漏风声,可就要坏大事了。

肖珍怀不甘心无功而返,眼巴巴看着案件线索中断。他对当地派出所所长说,死马要当作活马骑,派人核实一下吧!一查,有人说31日还在街上见过“老K”。肖珍怀等人大喜过望,与派出所同志一合计,决定到“老K”家门口守候。

8月2日上午8时半,“老K”——陈云山端着脸盆,趿拉着拖鞋懒洋洋走出家门,被在外面守候了3个小时的肖珍怀等人逮个正着。不容分说,马上押到了当地派出所。

陈云山是个“数进宫”的人,知道警方“无事不登三宝殿”。经短暂审讯,就交代了“1·26”案件的主谋正是郑君东,杀手叫熊诵华,并供述了本案的来龙去脉——

案件的导火线正是吴雪英姐妹那场旷日持久的店铺纠纷。去年农历腊月十八,郑君东打电话给江西的朋友熊诵华,说石井有一个仇人,做大生意,钱多得数不清,杀死她,钱全归你。一来熊诵华本是个贪婪凶暴之辈;二来熊几年间到石井一带作些“无厘头”生意,确也得到郑君东的不少周济。于是他一口答应,叫上狐朋狗友陈云山风尘仆仆赶到石井。

熊、陈两人先住进侨联旅社,然后约见郑君东,方知要杀的人是郑的“某姨”吴雪英。两人这几年常在石井落脚,自然光顾过吴雪英的百货店,对店主也不陌生。但郑君东还是画了一张草图,又带着两人去蹲了一次点。为了遮人耳目,转移视线,郑君东叫两人立即住到晋江安海,并给他们1500元做开支。熊陈两人在石井买了刀绳等作案工具。此后,郑君东隐入幕后,用电话操纵。两名杀手则每天从安海出发到石井伺机作案。只因时近年关,石井街头人来车往,昼夜喧闹,一直找不到下手机会。

直到腊月廿三,陈云山终于泄了气,打起了退堂鼓。再次约见郑君东,推说撬保险柜没有把握,想回去。郑君东顺水推舟说:“回去就回去吧,我们也不想干了,你先走,熊诵华留下来再玩几天。”说完,拿出500元给陈云山做路费。

到了正月初四,在江西老家,陈云山去找熊诵华,问那事干了没有。熊说干了,人死了,但保险柜的钱没拿到。陈云山认为要趁此机会向郑君东敲点钱花。就又从江西来到石井,打听到吴雪英确实死了,才打电话约郑君东见面,不费什么口舌就要到了400元,然后打道回府。

8月1日,即陈云山落网前一天,熊诵华突然打电话约他同去石井,欲向郑君东要郑早巳答应给的港币,然后准备去深圳做生意。陈云山没有答应,熊诵华可能已独自前往了。

陈云山落网的消息通过电波反馈到南安市公安局。专案组迅速调兵遣将,秘捕了郑君东。随后又安排人马带上郑君东去厦门火车站守候熊诵华,但未发现目标。

熊诵华一天不归案,侦破工作就不能划上句号。如何抓获熊诵华,南安市公安局领导煞费苦心。专案组组长亲自提审郑君东后,忽然心生一计——

他指示将郑君东单独关押,然后叫郑君东用“大哥大”给熊诵华打电话,称港币已准备好,要赶快来取,否则,难保不挪作他用,并告这支“大哥大”的号码,有事随时联络。熊诵华一口答应,说买好车票就打电话来。两名干警则奉命寸步不离“陪伴”郑君东。

8月4日,熊诵华打来电话,说票已买到,8月5日到厦门,让郑君东去轮渡等他。消息迅即传到尚在江西的肖珍怀。肖珍怀当机立断:去南昌火车站守候!

三人带上陈云山直奔南昌铁路分局刑侦处。通报案情后,得到铁路警方的全力配合。

8月4日下午5时,南昌火车站广场人流如梭,候车厅内座无虚席。南昌至厦门的387次列车此刻正静卧在铁轨上,等候旅客光临。局外人谁也想不到,在这一如既往的车站里,已经布下了警方的天罗地网。候车厅、剪票处、车门口一双双警惕的眼睛都在寻找一个“焦点”——杀人凶手熊诵华。正对候车厅大门口的一辆轿车里,肖珍怀等几名干警正挟着陈云山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口处,由陈云山直接指认熊诵华。

5时50分,离387次列车发车时间只剩10分钟了,候车门内,进站的队伍正缓缓流过剪票口。蓦地,陈云山在轿车里低叫起来:“来了,那个背桶包的厂顺着陈云山指示的方向,只见一个背红色桶包的年轻人(其特征正如陈云山交代的那样),正不紧不慢地走向候车厅。肖珍怀等人打开车门冲下去。刹那间,几道防线闻风而动,迅速收缩合拢,铁箍般把熊诵华包围起来。熊诵华困兽犹斗,一边挣脱,一边嚷着:“你们为什么抓我!”干警们不由分说,把他铐往车站派出所。

审讯室里,审讯人员威严地面对惊恐万状又虚声咋呼的熊诵华。肖珍怀亮出工作证:“我们是南安市公安局的,抓你的原因你自己清楚。”

熊涌华一听,脸一下变得青黑,默不作声,双唇嗫嚅起来,其表情难以名状。沉默了20分钟,熊诵华才有气无力吁叹道:“我太讲义气了,不然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嗣后,熊诵华道出了作案经过——

陈云山走后,被钱财冲昏头脑的熊诵华继续按郑君东的意图铤而走险。元月25日晚,他带着短刀、钓鱼绳只身从水头来到石井,四处游逛了一阵后,踱到离作案现场30多米处的阴暗角落里观望待候。当晚适逢停电,熊诵华暗自庆幸天助我也。但直至凌晨4时,街上还零星地有人车来往,不远处的歌舞厅犹自飘送出阵阵舞曲。熊诵华急得直冒汗,知道天就快亮了,不下手来不及了。一横心,上!即踅到平时十分熟悉的农贸市场,找来一把镐头,趁黑暗摸到雪英百货店门口,将卷帘门撬开半人高,猫着腰闪进店内。

在里屋半阁上睡觉的吴雪英被响声惊醒后,抓起床头的手电筒起床照看。躲在内室出口柜台边的熊诵华一下子被照见。

一不作,二不休!熊诵华扑向吴雪英,用左臂夹住其脖颈,右手持刀照吴身上乱捅乱搠,直至她不再吭气方松手,然后将吴雪英放倒在地上。

随后,他拾起手电,找到保险柜。照见上面插着钥匙,即拧着钥匙乱转一气,打不开。又用刀挖柜门上的喇叭,想从此打开缺口,自然又白费力气。他不甘心空手回家,打着手电走到外屋店面,从三个钱屉里抄走50多元钱后,拉开旁边的小门溜出。走到院下村候车,随后就发生了先前我们说过的那一幕。

熊诵华在水头下车后,径直回到旅社,直睡到大天亮。接着打个电话约郑君东元月29日去厦门见面。这样,他又去水头住了3天,除夕之夜,才拿着郑君东给的1000元,返回老家过年。

至此,南安市首起雇佣报复杀人案经参战人员锲而不舍的艰苦工作,终于在案发半年后宣告破获,3名犯罪嫌疑人被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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