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口罩做手工

2020年，在经济上可谓是冰雪覆盖的一年。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影响了众多中小企业的经济发展，也挤压着众多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的商人的生存空间。

而有危机便有商机，由疫情带来的源源不断的口罩订单让众多其他行业的从业者眼红，不少人临时转行，急着从瞬间暴利的口罩行业分一杯羹。

有一位广东小伙，他今年才32岁，身家却已远超同龄人。而促使他改变了人生境遇的，恰恰就是疫情带来的口罩需求。

让我们一起走近新冠时代互联网上最红的年轻人——“口罩猎人”林栋。

林栋

01、嗅觉机警，胆识过人

林栋于1990年出生于广东湛江，家里从事医疗用品行业，大学毕业后，他进入摄影行业两年，就转行去做医疗用品生意了。

用林栋的话来说，他从一介无名之辈到身价过亿的富豪，属于白手起家。

这个“白手起家”是否真的如我们想象的和普通人那样依靠自己到北上广深独自漂泊打拼，我们不得而知，林栋的起点或高或低，是否真的“普通”，我们无从验证。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林栋孤身直入土耳其的创业史就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冒险。

打从一开始，他身上就具备着超乎普通年轻人的勇气和胆魄，从这一点来看，林栋绝不能称为平凡。

2020年，以武汉为首当其冲，新冠疫情在神州大地上蔓延开来，所到之地皆引起恐慌。

正在大多数生意人挫败于境况愈下的经济前景时，拥有8年医疗用品行业经验的林栋，敏锐地捕捉到了疫情中的商机。

随着防疫要求的范围扩大和程度更加严格，口罩到了一罩难求的地步，尽管国家出台政策限制了口罩的抬价，但口罩带来的巨大利润还是吸引了如林栋一类的人。

在疫情初爆发时，他通过海外采购的1500万个口罩获得了国内买家的支持与信任，他同时拿到来自国内医院、基金会等多种机构的合作订单。

2020年3月，林栋来到土耳其采购口罩和口罩的原材料。

带着这样的宏图大志，林栋和助理wake来到土耳其当地，居住在知名的香格里拉大酒店。

不同于外界所想的那样是一次简单的交易或普通的谈生意，林栋的经历堪比好莱坞电影般惊心动魄。

他在土耳其当地与一个军火贩子达成了合作，雇佣对方为自己的保镖，每场交易不论成功与否，都会给他提成。

在《口罩猎人》的纪录片里，我们能清楚地看到，保镖身上一直佩戴着手枪，这是一把能将不法之徒置于死地的真枪，这也就意味着林栋随时都可能遇到战火纷飞，危及生命的情况。

究其原因，林栋自述道：“在疫情的特殊时期里，口罩生意已经超过军火，超过毒品的利润，达到了200％、300％的利润。”

高利润带来高风险，高风险带来高利润，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林栋带着几杆枪和数千万美金来到土耳其，为高利润冒险一博，足可见其超出常人的胆识和魄力。

除了存在危险外，林栋还不得不依靠自身敏锐的觉察度和一群“口罩贩子”斗智斗勇，土耳其鱼龙混杂，突然兴起的口罩行业更是乱无章法。

每天和林栋谈生意的人不计其数，林栋必须要从中识别出谁是借机分一杯羹的骗子，谁是具有诚意的合作商。

林栋的助理wake这么形容那些投机取巧的人：“开局一张嘴，剩下全靠骗。”有时候周旋了一天，最终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地步。

每当这时，林栋都会苦笑，年轻的面容上看得出疲倦，却丝毫不见气馁。他的表情总是明朗，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挫败完全算不得什么。

02、风险重重，困难重重

林栋刚到土耳其不久，他的名声就传遍了当地，大家都说香格里拉大酒店住进了一个采买口罩的中国年轻人。

他年纪轻轻，却喝着威士忌，住着5万人民币一天的豪华套房，他带着数千万的美金千里迢迢来到此地，成为了中国与欧洲最大的口罩供应商。

但林栋的工作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光鲜亮丽，他每天要和口罩商人、黄牛、各种骗子、各种不称职的口罩生产者过招，其中甚至还有拒不还钱的无赖，当真是鱼龙混杂，混乱得很。

有一次，林栋在伊斯坦布尔与一个口罩生产的厂家谈合作，去到现场才发现这里是由一家服装制造厂临时改造而成的。

他们做出的口罩并没有使用最低标准以上的熔喷布，而是用了土耳其本地自封为合格的布料。

蓝白色的包装盒上像模像样地画着图案和过关标准，但只是徒有其表，实际上达不到任何防护力度。

林栋表示：“我们不会购买完全达不到规格和标准的口罩。”

这次谈判自然破裂，但林栋的其中一句话令笔者印象深刻，他说：“口罩生产机器就像一部部印钞机一样。”

那些工人们生产的早已不是口罩，而是纸币，利欲熏心之下，很多事情都会变味。

医用口罩和n95口罩由纺粘层、熔喷层和纺粘层组成，因此，熔喷布是口罩的核心原材料，决定着口罩是否达到医用标准以及是否具有足够的防护能力。

熔喷布

比起直接采购口罩，林栋在采购熔喷布上花费了更多时间和精力。为了恪守商人的良心底线，他放弃了对不合格口罩的采购。

而当天晚上，供应商带来的原材料也因不符合标准被林栋拒收。

采买受挫，林栋面临着对国内订单的交付危机，顶着千万美元的重担，这个年轻人比世人预料得更加云淡风轻。

他坦言：“对国内订单就我做出了承诺，如果我无法实现，就相当于是诈骗，最坏的结果是坐牢。”

林栋微顿了几秒，脸上闪现一个无奈的笑容：“现在没实现的，大概四成吧。”四成的比例将近一半，已经算是相当高了。

面对困局，林栋既无气馁也无抱怨，仿佛所有风吹雨打都无法击垮他一样，他提起这些时轻松自如——从表面上看是如此。

我们都知道这份轻松背后藏着多少波涛汹涌和艰辛努力，看起来应对自如的林栋其实相当忙碌。

例如，在出行的汽车上，他的手机一直铃声作响，不是在接电话商谈，就是准备接电话。除了采买口罩原材料，林栋也经历了一件众所周知不易的事：追债。

2020年3月10日，林栋带领团队上门到一个伊斯坦布尔卖家家中追债。

卖家没有按时交货，林栋他们需要将相应货款追回，30万美金，相当于190万人民币。由于之前讨要多次都无果，林栋请求当地的一位军火商协助。

欠债者隶属一个家族企业，有兄弟两人，在讨债过程中，他们顾左右而言其他，极力向林栋团队推荐自己diy的口罩。

那是一个用粉色布料制成的相当粗糙的口罩成品，连两边的松紧绳和用来固定的金属条都没有，大致观感就像国内小学生制作的手工用品，更别提它的医疗价值和防护作用了。

林栋当然无法认可这种自制口罩。气氛一度变得剑拔弩张，双方僵持着，从白天到黄昏，从会客室到餐厅，最后终于得到对方在明天下午5点半之前汇款的答复。

而实际上，这笔欠款真正打入林栋账户，真正被林栋追回，竟是一个月后的事。

03、不断试险，终有转机

困难与危险往往伴随着机遇，林栋的伊斯坦布尔之旅并非一无所获。

在最终战之前，林栋还遇到过一次神秘交易。一个卖家通过线人联系林栋，自称拥有大量的熔喷布，能够作为货源提供给他，然而约好的见面地点却是医院。

疫情造成了市场混乱，并非所有交易对象都是正规的熔喷布原料商，也存在着很多黄牛和私人卖家。

为了尽快实现对国内的口罩供给，林栋不放弃任何一次机会，一一鉴别，便也增大了遇到非正式交易的几率。

这次便是如此，当林栋团队如约到达医院，对方却发来一个新地址。

对方的小心翼翼增加了这场交易的神秘感，甚至让旁观者看出了一丝违法交易的意味，到了约定地点，对方终于露面了。

然而新的见面地点并非是卖家存储熔喷布的原厂区，而是一个新的集合地。他们自述有100吨熔喷布在另一个地点的大仓库里，需要他们亲自带林栋团队过去。

这是一场让旁观者看了都要屏住呼吸的交易，卖家甚至对林栋整个团队看货的人数过多表示很敏感，谨慎程度不亚于好莱坞电影里进行地下交易的卖家。

经过几番周折，这场处于现实，却堪比电影的神秘交易终于被揭开了神秘面纱。

厂区囤积的100吨熔喷布的质量不符合林栋团队的标准，卖家直接承认自己造假，交易就此告吹。

这场不成功的交易是林栋在土耳其采购口罩原材料历程的一个缩影。

他每天与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要从中鉴别出最恰当地拥有合格货源的交易对象，需要眼力，也需要一次次的试险。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林栋最终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卖家，而精明的商人之间，不论是谈判还是讲价，都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一吨的熔喷布可以生产100万个医用口罩，按疫情之前的价格，一吨熔喷布售价2万人民币以内。

而疫情时期熔喷布身价大涨，最高可达到一吨40万人民币，翻了整整20倍。

商人哈桑给林栋报了每吨3万5千美元的报价，这离林栋的心理预期报价差距很远。

经过一番商讨，林栋大胆地将报价压到了每吨2万美元，代价是与哈桑签订为期24个月的合同。

24个月就是两年，在2020年3月，疫情突起但还未蔓延到全球的时间段，签两年的合同是一个非常冒险的行为，因为没有任何人能够保证疫情会持续两年。

一旦提前结束，囤压了大量口罩原材料的林栋，会面临血本无归、倾家荡产的惨剧。

一个年轻人体内蕴含的能量到底有多么巨大呢？林栋用他的未来打了个豪赌，也许在过往的人生里他曾赌了一次又一次，才有足够的底气再多签一个赌约。

用他的话来说，他是一个对成本不敏感的人，我们并不知道这个“不敏感”是否是常人理解的那种不怕风险。

但我们能从林栋的最终决策上看到他身上那种英勇无畏的自信和乐观，仅是这一点，林栋就打败了大多数同龄人。

哈桑也是一个聪慧的商人，他答应每个月供货150吨，每吨2万美元，两年总共7200万美元，但他在林栋提出的条件上加了一条：

“林栋必须事先把1200万美元冻结在哈桑的账户里，一旦林栋无法按时交出货款，这1200万美元就会转入哈桑的实时账户里。”

1200万美元的巨额为哈桑提供了保障，林栋和助理认为金额过大，几经交涉，哈桑都没有妥协。

最后林栋为了2万美元一吨的原材料价格，咬咬牙接受了哈桑的条件。

在回程的私人飞机里，花总对林栋问出了一个我们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你害怕失控吗？”

一句轻描淡写的疑问，只有林栋才能确切明白这句“失控”代表的意味。

他说：“我不害怕，我在接受失控，我觉得这个生意，现在对我来讲只是一个开始。”

04、面对争议，立场坚决

在《口罩猎人》的纪录片开头，闪现着这样一行文字：“你担不担心别人会讲你在发国难财？”

之后是一个坚定无比的声音：“不担心，总要有人去赚这笔钱。”

导演花总曾担心这部以林栋为主角的纪录片一旦播出，就会给林栋招来许多谩骂。

年少成名，身价过亿，这些名利双收的标签贴在90年出生的林栋身上，配上与疫情相关的敏感词，很有可能引起大众的不满与争议，林栋自己也清楚这一点。

但清楚不代表认同，面对花总的质疑，林栋措辞激烈地反驳道：“我会赚，我也必须要赚，这对我来讲就是一门生意。为什么你会觉得，赚钱就是一件可耻的事情？为什么你会觉得，这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

镜头下的林栋总是仿佛能经受住一切打击一样淡定冷静，此时他的一连串反问好像终于流露了一丝愤怒的情感，然而比起愤怒，笔者从中感受到的更多是不解。

林栋是一个普通人，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他干着商人会做的事情，恪守着商人的准则，他满足了国内口罩的需求，自己也得到了相应的利益。

这是两全其美的事，他无法理解那些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指责从何而来。

而且林栋赚钱的过程绝非外人所想的那般容易，高回报高收益与高风险并存，林栋本身也有一千多万人民币的亏损。

提到这笔亏损，林栋不慌不忙地补充道：“但我赚得回来。”

除了赚钱，林栋还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市场秩序的建设者中的一员。

因为疫情作祟，口罩市场的混乱给国内经济带来了不小的冲击，林栋带回来的口罩供应有助于重建这一秩序。

正如林栋所说，一场危机，牵一发而动全身，会涉及到方方面面，宛如一场波涛泛滥的洪水。

而他只是这场巨大的洪流之中一个小小的、小小的环节，他处在这个部分，有着商人的身份，就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仅此而已。

其实笔者认为，林栋对自己有着相当清晰的认知，他既不哄抬自己的地位，也不贬低自己的身份，他没有悖德，也便没有道德负罪感，他把自己视为普通人。

这个“普通”在我们这些更普通的人眼里可能需要加上引号，这也无妨，因为在世人看来，林栋已经取得了世俗意义上的成功。

而在林栋眼里，他只是如同无数追梦的人一样，在通过自己的努力，尽可能地抓住机遇，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并甘愿为此付出代价。

在这一点上，他和大多数人，没有什么分别。

05、大考过后，生活继续

林栋曾在接受媒体报道时，称在土耳其的日子就像一场“大考”。

他拉到的订单、做出的选择，都是冒着风险的答卷，细看林栋之后的奋斗史，这份答卷，早已出了分数。

先是林栋采购了大量能够满足国内需求的口罩，却在运输回国时因疫情受到滞留。

好容易口罩能够顺利回国了，国内疫情有减缓趋势，口罩产能上来，林栋的大量存货一下子难以出手，濒临破产。

林栋一筹莫展时，外国的疫情又突然爆发了，他囤积在国外的货品刚好就地直销，经过大卖，林栋赚得盆满钵满。

后来《口罩猎人》纪录片的大火，让林栋声名鹊起，国内生意接连不断，以林栋的知名度，他无需发愁得不到订单。

2021年新年时，林栋接下了一个60亿的大订单，而据林栋本人自述，2020年初时，他的银行账户里只有50元现金。

50元到60亿的跨越，像一个只存在于天方夜谭中的故事，这个年轻人用了1年便将它变成了现实。

但现实终究不是童话，不会停留在一个美好的节点就宣告结束，林栋的生活还在继续，他的事业也还在继续。

2022年的今天，我们都明白林栋赌赢了，但这完全不是故事的结局，对于这个只有32岁的年轻人来说，他波澜壮阔的人生，也才刚刚开始。

如今，林栋依然走在他的商业道路上，没有人能够预料他能走多远，没有人知道是否前方就会遇到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

这个年轻人未来带给社会的是惊喜还是惊吓，得到的是赞扬还是谴责，都只能由时间，由林栋本人向世界证实。

林栋迄今以来获得的成就本身就具有强烈的不可复制性，时代辽阔人却微小，每个人的人生都像潺潺的溪水，最终会汇进时代的洪流之中。

参考文献：

1、【纪录片】《口罩猎人》商人林栋全球采买的故事-哔哩哔哩

2、《口罩猎人》拍摄者花总：林栋是我见过的最复杂的人

3、“口罩猎人”林栋：从只剩50元到获得60亿订单

4、一“罩”难求背后的疯狂与焦虑：疫情之下口罩市场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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