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又漂亮的垃圾桶

2020年6月26日中午，上海一街道环卫工芳姐像往常一样来到垃圾桶前，检查街道住户有没有正确进行垃圾分类。

此时一个白色塑料袋引起芳姐注意，她看到袋子鼓囊囊的，掂起来感觉有点沉，芳姐有些无奈地说：“不知道又是哪位大爷大妈没有进行分类。”

芳姐一边吐槽，一边打开塑料袋准备帮其分类，结果此时眼前的一幕让她脸色大变，整个人“啊”地喊了出来，哆哆嗦嗦地看着袋子说：“这怎么有个小孩子？”

芳姐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随后她拨通丈夫老刘的电话，商量这种情况怎么办。老刘到了垃圾桶前看到女婴也非常吃惊，确认女童没有呼吸后立刻拨打了110报警电话......

垃圾桶里的女婴

“这肯定是才丢的，我每天都定时定点过来检查垃圾桶，我十分确定昨天中午没有这个袋子！”

芳姐是一位热心肠的大姐，同时在工作上也十分细致认真，别看只是一份环卫工的工作，她却觉得十分有价值，工作态度十分端正。尤其是为了城市整洁，在上海推行垃圾分类后，她在这方面也非常负责，因此垃圾桶里多出一个装着女婴的白色塑料袋，芳姐一下就能确定时间范围。

警察将女婴的袋子打开，发现女婴的身上包裹着一件橙色衬衣。

警察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女婴显然已经足月，从基本特征看刚刚分娩不久，脖子上还有一道骇人的勒痕。

经过法医勘验得知，女婴的死亡原因是窒息死亡，应该是刚刚生下来就被人活活勒死了。

这个结果让人感觉非常痛心，到底是谁，要对一个刚刚出生的无辜女婴下此狠手，并且狠心将她抛弃在垃圾桶里呢？

女婴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被害了吗？

带着这些疑问，警方调取了案发时间段内的监控，此时一个可疑女子出现在警方视野中。

案发当天的清晨，街道上的行人还不是特别多，一个身着橙色长袖、黑色长裤，体型微胖的女人出现在垃圾桶附近。从她进入画面开始，就不断将自己的视线放在垃圾桶上，并且总是朝着四周看，好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橙色上衣女子的手上也提了一个白色塑料袋，和在垃圾桶里发现的装着女婴的塑料袋高度吻合。

大概一分钟后，女子即将离开画面时突然折返，来到垃圾桶前仔细看了看，随后没有任何扔垃圾的动作，快步离开。

两分钟后，女子再次出现在画面内，此时的她神色匆匆，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表情鬼鬼祟祟，好像生怕被人撞见一样。

在确定四周没有行人后，她迅速来到垃圾桶前，将手中提着的，有明显分量的白色垃圾袋丢进了垃圾桶，接着就像没事人一样离开了。

很明显，这个周某大概率就是警方要找的那个抛弃女婴的人。可问题来了，这个女人是谁？她又为什么要抛弃女婴？她跟女婴的父母之间有怎样的关系呢？

种种疑问交织在一起，令办案民警的心越来越紧张，办案经验给他们的猜想越来越强烈，但他们还是决定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不是他们猜测的如此残忍的可能。

残忍的母亲

有了视频监控，想要锁定一个人的身份就简单多了。果不其然，警方通过视频画面很快就在附近的宾馆找到了嫌疑人周某。

事情也像警察猜测的那样，周某就是孩子的亲生母亲。

周某年龄并不大，案发时才刚刚25岁，安徽人士。因为身型偏胖，身边的人都喜欢喊她“胖姐”。

那么周某为什么要抛弃孩子呢？接下来的事情让有多年办案经验的警察也感觉无法接受。

当警察敲响房门时，周某立刻就明白警察为何而来，而她本人也没有丝毫隐瞒，将自己的所有作案过程和盘托出。

26日凌晨，正在睡梦中的周某突然感觉到一阵腹痛。本来以为只是吃坏了肚子，周某强忍着困意起床，坐在了卫生间的马桶上，希望稍后会有所缓解。

但事实上，周某发现自己的腹痛一阵阵汹涌而来，越来越密集......

“糟了，我不会是要生了吧？”

此时周某有些慌张，她悄悄看了眼此时此刻正躺在床上的男人，心里有些紧张。

小伟是她昨天晚上刚在酒吧认识的男孩，宿醉之后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昨晚小伟看到周某的肚子，还故意打趣：“胖姐，你的肚子怎么硬邦邦的，别人胖但是肚子都软乎乎的啊。”

周某没有告诉小伟自己已经怀孕的事实，而她自己也没有准确计算时间，甚至忘记了自己已经到了预产期。结果就在一夜荒唐过后，她不得不一个人坐在马桶上面对这一切。

“到底要不要去医院？”

此时周某更加疼痛，坐在马桶上的她紧紧攥着双手，指尖已经深深掐进手心。她很想喊出声，似乎只有这样疼痛感才能缓解一些，但如果喊出来必定会被小伟发现异常。

“不行，不能让他（小伟）知道我在生孩子，我也不能去医院。”她感觉头晕目眩，有些坚持不住了。

索性孩子并不大，在痛苦挣扎了两个多小时后，终于生了下来，紧接着便是疼痛明显缓解。

周某来不及歇息，还未来得及反应，手中的孩子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周某吓坏了，赶紧捂住孩子的嘴巴，又再次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小伟，他没有醒来。

“还好，没有被吵醒。”

周某此时长舒一口气，大概是经历分娩疼痛过后的放松，她终于有时间看了看自己的孩子。

小家伙很小，缩成一团，双腿交叉着缱绻在一起。周某看了看孩子，是个女孩。随后的她眼神冷漠，顺手拿起身边的一根绳子，然后面无表情地拉紧......

孩子没有太多挣扎，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她的生命只有几分钟，只是来这人间匆匆一遭，连太阳都未曾见过，生在卫生间，离开也在卫生间。

周某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鲜血。

她清洗了双手，给自己在酒吧认识的好朋友佳佳发了微信，说自己来了例假，肚子很不舒服，走不动路，希望佳佳可以给自己送点卫生巾。

周某想了想，又在后面加了一句：“记得买加长的。”

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佳佳的微信也在随后而至。

“我马上给你送过去。”

此时周某已经处理完所有事情，看着被她用衬衣包裹起来的孩子，怔怔地发呆。

在佳佳送完卫生棉后。她将孩子放进了佳佳带来的一个白色塑料袋中，悄悄地打开房门走了。

而此时小伟还在睡觉，对身边发生的事浑然不知。

混乱的私生活

“孩子的父亲是谁？”

警察看着眼前才刚刚25岁的周某，有愤怒，更有恨铁不成钢。

对于警方抛出的这个问题，周某的眼神迷茫了起来，想了一会说：“应该是李松（化名）吧。”

“应该？”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

这可真是一个荒唐的答复，一位母亲怎么可能连自己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呢？

再看看此时此刻的周某，表情十分冷漠，阐述自己杀死女儿的过程，也是十分平静，似乎在讲述一个和她自己完全无关的故事一样。

她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会对生命如此淡漠呢？

在周某的母亲接到警方电话，得知女儿杀婴抛尸被捕，她来到警察局后一直在哭，不停地自责，称是她对不起孩子。

周某的姥姥姥爷是上海人，时间回到25年前，悲剧的起源。

周某的母亲爱华（化名）长得漂亮，但却十分叛逆，根本不听家里父母的管教。爱华的母亲眼看着女儿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就想着找一个靠谱的人家，给女儿说一门亲事。

可谁知爱华心里有自己的主意，非要主张爱情自由、婚姻自由，要嫁给刚刚认识不久的一名安徽男子。

爱华的父母不舍得女儿远嫁，反对这门亲事。而且男方家的家庭条件不是特别好，女儿嫁过去必定吃苦，说什么也不肯点头。

为了追求爱情，爱华在一个深夜，趁着父母不注意偷偷溜走，和这个安徽男人私奔。一直到了男人家她才知道，男人家在山区，远远比不上自己娘家。

事已至此，爱华也不能反悔，她心里就想男人对她好也行。

幸运的是，爱华确实得到了丈夫的疼爱，婚后不久生下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幸福美满。

二十年的时间过去，爱华的女儿周某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周某和弟弟学习成绩都很差，她早早就辍学在家，在农村做些蔬菜分拣的工作。

此时爱华的丈夫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几年前因为家里丢了一万四千元钱，他得了抑郁症，甚至几乎丧失了劳动能力，每天行尸走肉一般，说痴傻倒也不痴傻，但脑袋已经不灵光。

（抑郁症因个体情况不同，有的患者钻牛角尖，画地为牢，不愿意走出来，希冀用愚笨来逃避现实，会给人以痴傻的印象。不过患抑郁症的人群很多，并且分为轻度、中度和重度，只要积极配合医生治疗，一般都可以正常工作生活。）

生活的重担让爱华没有时间照顾女儿，于是找了一个已经37岁的同乡，将女儿嫁了过去。

周某开始也抗拒这段婚姻，但母亲说：“孩子，男人大你得越多，他就越知道疼人。”

刚结婚的周某确实得到了丈夫的宠爱，但一切在她怀孕后就发生了变化。因为家庭条件不好，周某一直到生孩子那天都在工作。

临盆时，周某都没来得及去医院，在半路上就生下了孩子，还是婆婆接生的。

因为感觉生活不幸福，周某对这个孩子没有太多情感。而婆家人看是个儿子，倒是十分宝贝。周某索性把儿子留在婆家，自己和丈夫离婚后独自回了娘家。

爱华的丈夫在生病后的第四年因为中暑去世，于是她带着女儿和儿子一起回到了上海，和阔别25年的父母再次生活在一起。

因为当初爱华私奔，他的父母在拆迁分房子的时候吃了亏，如今小小的一套房子内，住着五口人，多少有些拥挤。

周某和母亲住在同一个房间里，自从到了上海以后，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除了上班的时间，几乎都说出去玩了。

爱华也问过女儿，到底跟谁出去玩了，周某却从来不肯说，只要爱华继续追问，母女两个必定吵架。

久而久之，爱华也不愿再干涉女儿的生活，一直到女儿进了警察局，她才知道女儿的生活竟然这么混乱。

教育原罪

原来周某所谓的出去玩，就是去酒吧喝酒。因为学历太低，周某只能在餐厅做服务员，一个月只有三千多的收入。而她去一次酒吧，最低消费就要110，显然以她的工资根本入不敷出。

佳佳是酒吧的一名服务员，因为周某经常光顾，两个人成了朋友。

“她（周某）是一个特别热情的人，似乎跟谁都能聊到一起去，来酒吧里玩的人就没有不认识她的。她经常跟朋友们一起玩骰子，谁输了谁就喝酒。她经常输，但她却从来不恼，因为她本来就喜欢喝酒。”

“那你知道她怀孕了吗？”

佳佳摇了摇头：“她本身就有点胖，我们都以为她只是吃胖了所以肚子有点大。而且谁怀孕了还会喝酒？所以根本没人想到她会怀孕。”

另外佳佳还告诉警方，周某玩心很大，即使是刚认识一晚的男人，只要她愿意，就跟男人出去过夜。

“那你觉得，她的孩子可能是谁的？”

佳佳也很无奈：“跟她发生关系的男人太多，谁也说不好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那么周某的家人知道她怀孕的事情吗？

爱华说：“其实我早就怀疑，因为她例假好久没来了，但她死活不承认，我又能拿她怎么样？”

周某的姥爷说：“我们都是男人，哪里懂这些，只是看她越来越胖，有时候还问她怎么又胖了，她也只是说她吃得比较多，根本没往怀孕上猜。”

而周某的姥姥患有痴呆，连人民币都不认得，爱华又不方便把这件事告诉父亲，于是只能不了了之。

但周某既然不想要这个孩子，为什么不在刚怀孕的时候就流掉呢？

“我当时没有钱，而且我根本没想这么多，就想着天天喝酒麻痹自己，一直到我生了她，我才意识到她是一个麻烦。我不能让这个孩子打扰我的生活，所以我只能把她掐死。”

愚昧无知还是缺失敬畏？

警察经过DNA检测，确定女婴的父亲并不是周某最开始猜测的李松，但除了他，孩子应该是谁的，周某也说不出来。

“那段时间，除了李松，我还和一个人发生过关系，但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们在酒吧认识，后来我发现自己怀孕，也问过他，但是他没有回复我，现在已经彻底联系不上了。”

“孩子确定是他的吗？”

“不确定。”

周某依旧十分淡定，反而是询问的警察十分生气，才刚刚25岁的女孩，已经生下过两个孩子，但却没有一点身为人母的责任感，甚至亲手将自己的女儿杀死，而她却依旧可以如此淡定，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检察官在调查后发现，周某在和前夫离婚后，从来没有回去看过儿子，甚至都没有联系过，完全没有尽到过抚养义务。加上她的生活习惯和交际圈子，让她慢慢养成了好逸恶劳、贪图享乐的恶习。加上文化水平不高，法律意识淡薄，才造成了这样的情况。

因为周某到案后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认错态度好，符合从轻处罚的规定。不过因为她涉嫌故意杀人，而且没办法确认孩子的生父，无法出具谅解书，也没办法再这方面酌情从轻。所以周某将面临的刑罚依旧十分重。

法律规定：父母抛弃孩子不履行抚养义务，造成孩子重伤死亡、生活无着、流离失所、被迫沿街乞讨的，以及走投无路被迫自杀等恶劣后果的，构成遗弃罪，依法应处5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而将孩子杀死后抛弃的，涉嫌故意杀人罪，依法可判处10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甚至死刑。

参考资料：

[1] 上海市闵行区司法局微信公众号 《女子在马桶上生下女婴，后掐死扔进垃圾桶》20210121

[2] 北京晚报《上海一女子卫生间产子掐死扔垃圾桶被公诉：不能让她打扰我的生活》 2021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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