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望你能够粉碎你自己，因为只有你才能成就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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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兰花刚开的时候，天气还很凉，海清路过一个公交车站，她看到两个年轻人在拥抱。“我依然觉得特别美好，但是我也不留恋青春的时候。”这是她对青春和年龄的感受。

海清并不是未雨绸缪的人，对待生活和工作，她既感性也任性。这两年她的作品题材甚是广泛，外界评价什么她都不大在乎，对于社交和应酬也是能推则推，手机看得越发少了，自得清净了一些。但每天依然很忙，采访开始前，她做完晚餐，送儿子Daniel去补习班，“丁零咣啷”地还在收拾，她笑着说每次Daniel出门之后，就是她和自己相处的空当。

和青春时的莽撞不同，现阶段的底色是阅历带来的松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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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捷径，就是度过

海清少时便开始学舞蹈，压腿时觉得筋快断了也能坚持，对身体的伤痛早习以为常。当演员后，她又以用功出名，拍戏时，连剧组帮她庆生都不去，把所有时间花在备戏上，剧本拿出来总是花花绿绿写满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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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爱描绘她较劲的一面，讲她知苦，讲她忍耐。可当背部的疼痛毫无预兆地来袭，又很快发展到头、颈椎、双肩和腰，连带着整个上半身都在疼，她意识到，努力失去了作用。肌肉囊肿最严重的时候，海清无法直立，只能躺着，整夜不能入睡，医生开出手术单，但恰逢就医不方便，她只能陷入无休无止的、弥漫的痛苦。

对演员来说，身体作为表演的容器，这种失控也意味着更大的打击。巧合的是，那段时间海清正在筹备的角色正好是一个在身体上和精神上都饱受坎坷却依然坚韧强大的女性。每当疼到扛不住了，比起放弃，海清觉得正是这种痛苦让她更靠近人物：“相对她，我这个痛苦只是一个皮毛，如果不是这个体验，我跟那个角色的连接就没有那么准确和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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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溯这段经历，海清用的词是“度过”，不是战胜、解决，“因为没有任何捷径”。就这样，一年多时间的疼痛在开机前的某一天，儿子正晃着她的胳膊，她突然意识到她好多了。以此为契机，40多岁的海清开始认真了解自己的身体，不做伤害它的事，这是一个女性最珍贵的习得：“我想可能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所以我不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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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苗不能熄灭

时间会带给一个女演员什么？除了身体的变化，角色是最显性的见证。《心居》里的冯晓琴，是海清在生活剧上的新答卷。如果把这个角色拍扁成标签：生活在上海、要强、渴望买房安家……观众脑子里会蹦出她的很多角色：《玉观音》中的钟宁、《蜗居》中的海萍、《双面胶》中的胡丽娟……她自己也说，刚拿到剧本的时候，她觉得没有新鲜感，不想演。但越走近冯晓琴，她越是理解她，这是戏里戏外两个女性之间的共振。

海清还记得前几版剧本里，丈夫去世后，冯晓琴的戏全围绕创业展开，这让她觉得不够：“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老公去世后，就不交代她的情感了，不能这样。”

海清去找导演滕华涛，聊起家里和她同岁的表嫂。表哥去世后，每当家庭聚会，家人都会夸她把孩子带得很好，海清却觉得这不是赞美。她主动去和表嫂说，“我希望你去谈朋友，不要只把感情寄托在孩子身上，所谓从一而终的名声，和你的幸福比起来，实在太微不足道了，不要把这扇门关掉”，表嫂听后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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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清心里，冯晓琴也是一样的：“为什么不去触碰它呢？我不光是替冯晓琴争取，我其实是想给更多的女性朋友一个关照，无论身份地位，每个人都有渴望爱情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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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滕华涛曾经设想，“要不就让这两个角色在一起？”海清却觉得这不是她考虑的重点：“她可以没有得到，这没有关系，但是不要让她那个火苗熄灭。”

实拍时，那场告白戏的台词是即兴的，临开拍前，甚至海清自己也不知道会说出什么，开机后她几乎一气呵成，用冯晓琴的口吻，讲自己在感情里像个无法自控的“癞皮狗”，但在结尾又洒脱地说：不要有压力，你幸福我也会开心。拍第一条的时候，对面的张颂文几乎哭崩了。

这个卡段在短视频平台被冠以“演技炸裂”的标题反复上热门，事实上，对海清来说，对角色的理解和观照，早已渗透在创作的每一个环节，镜头前演出来的这一分钟，只是扣上了那最后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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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的礼物

作为观众最熟悉的女演员之一，海清近几年的戏路常让人有意外之感。冯晓琴之后，她又在大银幕演了近些年称得上稀缺的农村戏，去小众网剧里演东北文艺女青年。有网友推测她这是要转型文艺片，甚至断定她就是奔着拿奖去的。海清年轻时为买房接过戏，也被公司贴过标签，可到现在这个阶段，选择反而变得特别简单：“我去拍《平原上的摩西》，就是因为大磊（导演）说姐你来吧，我就想让你来。我就是觉得大磊很有才华，我是一个很感性的人。”

从小到大，母亲和外婆对海清都很严厉，规矩不离口，稍微没有坐相都要被教训。可当外婆到了晚年，海清发现她突然把所有的盔甲都放下了，变得慈祥，两个人像朋友一样斗嘴：外婆看到她穿破洞牛仔裤，会调侃说你要没裤子穿，我给你一条。二胎政策出台的时候，外婆问海清有什么想法，海清反问外婆你这么问是什么想法，外婆俏皮地答：“你都没有，我（这个年龄了）还能有什么想法。”如今讲起来，海清依然止不住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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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长辈之间变得放松的关系，也延续到了她和孩子的相处上。即便不工作的时候，海清的一天仍然忙得不得了。她花大量的时间陪儿子Daniel聊天、做功课、健身。采访这天，她刚做完晚饭，才能抽出一小时空当。

能和青春期的孩子相处得如此融洽，一部分得益于海清并不拿他当小孩。她不在儿子面前掩饰情绪，聊到不感兴趣的话题，会直接地表达“我不想听”，也曾经被儿子投诉太不在意他的学习成绩。前不久，海清应了一个晚上的饭局，临出发前又不太想去：“他说妈妈那你答应的时候没有想清楚。”海清回忆，Daniel会带着一些南京腔调俏皮地对她说：“海清啊，你糊涂哦！”她一边觉得好笑，一边也在心里对自己说，下次做决定一定要慎重。比对孩子的付出，她更愿意讲孩子给她的滋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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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社交网络流行一个说法：30岁之后，甚至40岁才是理想中的18岁，可以做任何事，也可以不做任何事。海清深有体会，只是对她来说，那个理想中的18岁仍没有到来：“因为我的孩子还没大（笑）。我觉得等他读了大学，我可能会有这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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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然有很多困惑，仍然在寻找一个没有答案也不需要答案的阶段，而她想对自己说：“不要伤害你自己，但是期望你能够粉碎你自己，因为只有你才能成就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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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SMO：你对你当下的状态满意吗？你的理想状态是什么样的？

海清：我觉得我还有很多的问题，比如，我还是有很多懒惰、懒散的和懈怠的地方。我更希望自己可以少做些无意义的事情，少一些情绪化，不对自己和别人撒谎，每一分钟吃饭就是吃饭，睡觉就是睡觉，谈心就是谈心，看花就是看花，我还是羡慕拥有这种状态的人。

COSMO：你觉得外界对于40岁最不合理的刻板印象是什么？

海清：我感觉外界对于40岁的女演员的刻板印象是“她们那么老了只能演谁谁的妈妈”，但其实我们都会老，也都会死。当我到了这个年纪的时候，我发觉我的孩子气还是比较重，所以我对年龄没有什么畏惧，我从来不畏惧别人知道我多少岁，我也特别早就演妈了，我也不觉得有啥问题（笑）。

COSMO：如果能让你和20岁、30岁时候的自己对话，你会想说什么？

海清：我是比较着急的人，比如，一看书我就特别着急，一看到好看的，“哗哗”翻过去。所以我可能会说不要着急，慢慢来。

完整版采访详见时尚COSMO5月刊

场地鸣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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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划：程功

视觉形象监制：易燕

摄影：柳宗源（UTTER）

编辑：李李安Lilian

文字编辑：贺植阳

采访&撰文：李悦

化妆：卜柯文

发型：查理

形象：蒲安

导演&剪辑：三纯（ASTUDIO）

摄像：谢鹏、三纯（ASTUDIO）

创意执行：Zhu（UTTER）

造型统筹：Fred苏

制片：C·SIDE

时装助理：康康

编辑助理：梦函

视频助理：嘉玉（ASTUDIO）

摄影助理：李思程、张旭卿（UTTER）、六一、吴祥、东伟

灯光：UTTER SPACE

设计：迟迟

场地鸣谢：阿那亚，y SEA

封面服装支持：MICHAEL KORS COLLECTION

封面珠宝支持：海瑞温斯顿 Harry Winst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