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椿树8年能长多粗

文 | 张秀荷

1985年的初春，我和爱人从冠县供销社分到了家属院，入住的第二天，我在院子里栽下了一棵香椿树。春风吹来，小小香椿树萌出一捧嫩芽，红红的，非常诱人。

那年春天，大儿子还不到一岁。一年之后二儿子出生，此时的家一切都是新的，就像这颗香椿树，蓬勃待发。

趁着香椿树尚小，我把它的分叉都去掉，只留下主干。它努力的向上生长着，待高出了房顶，枝桠向四周伸展，伞形的树冠，笔直修长的树干，煞是好看。

阳春三月，万物萌动。香椿树积攒了一冬的能量，迫不及待的向外渲染。先是枝头萌出尖尖的细芽，然后几天，在明媚的阳光下，在和煦的春风里，那些细芽好像微笑似的慢慢舒展，嫩绿中蕴含着缕缕紫红。起初，那些嫩芽是互生的，等长大一些，嫩芽上的小叶是对生，嫣红的叶，油亮的梗，那美丽，那清香，把春天装饰的更加绚丽多彩。

香椿芽和鸡蛋是绝配，当切碎的叶芽裹着鸡蛋液倒入热油，锅内瞬间滋啦一声，香气和雾气迅速升腾，撒上少许盐，快速翻炒几下，盛入盘中的香椿炒鸡蛋，颜值和美味同在，吃到嘴里鲜香四溢，回味无穷。

1994年，我们自建一处住宅，院子占地三百多平方米。原来的小家属院不住了，心爱的香椿树可不能丢下。搬家的时候，我特意请人移走了它，栽到了新家的院子里。

香椿树跟随我们来到新家，很快焕发生机，枝繁叶茂，高大挺拔，给院子投下一片绿荫，带来欢乐与活力。

早春二月，爱人突发奇想，在快要萌芽的香椿枝头，扣上了鸡蛋壳，一个，两个，越来越多，邻居们看到香椿枝头的鸡蛋壳，盯着问：香椿树上怎么长出鸡蛋来了？

十天以后，鸡蛋壳里长满了嫩芽，取下来的时候，需要轻拿轻放，如果失手掉在地上，鸡蛋壳和嫩芽碎在一起，只能闻闻它的鲜香，是捡不起来的。我把长满香椿芽的鸡蛋壳和邻居们分享，每家送两个，她们说，自己小心翼翼的去掉鸡蛋壳，取出嫩黄的香椿芽，立刻满屋生香。此时别人家的香椿树刚刚萌芽，十天之后方能采摘。这时候我的菜谱也丰富多了，即可以炒鸡蛋，拌豆腐，烙煎饼，还能包饺子，也能做油炸椿芽，暂时吃不完的，就用开水烫过之后，入冰箱冷冻，什么时候想吃，随时取出来。在我看来，藏好了香椿芽，就等于留住了春天。

读过汪曾祺的散文《豆腐》，老先生在文章中有这样的描述：“香椿拌豆腐，是拌豆腐里的上上品，嫩香椿头，芽叶未舒，香气扑鼻，颜色紫赤，嗅之香气扑鼻，入开水稍烫，梗叶转为碧绿，捞出，揉以细盐，候冷，切为碎沫，与豆腐同拌，下香油数滴。一箸入口，三春不忘。”

老先生还写道：“香椿头只卖得数日，过则叶绿梗硬，香气大减”。民间俗语说，“雨前椿芽嫩如丝，雨后椿芽生木质”，香椿芽采摘于谷雨节气之前，口感最好的时间只有一周左右，芽与叶的变换，就在稍纵即逝的那几天，错过了最佳时间，就长成了香椿叶，口感苦涩，香味全无。

香椿树的贡献不只是春天的叶芽，炎炎夏日，香椿树翠荫蔽日，伴着悠香，在树下和两个儿子做游戏。秋天，在阵阵晚风里，看一枚枚金黄的叶子飘落，似乎是在翩翩起舞，也好像是轻盈的滑翔。它笔直的树干，永远向上生长的枝条，也给了我积极向上的人生启迪。

2009年，冠县政府一声令下，房子要征收拆迁，陪伴我们25年的香椿树没有了立足之地。

值得庆幸的是，我们在冠县兴贸西路购置了新的宅院，我和爱人看好这个院子，它临街出入方便，房屋宽敞明亮，是两个普通院子合在一起，占地五百多平方米，大门前有木槿花，泡桐树，院子里有核桃树，柿子树，葡萄架。最吸引我的是，院子的西北角生长着一棵高大的香椿树，周围还有很多小的香椿树，大树笔直挺拔，枝繁叶茂，小树郁郁葱葱，生机勃勃。它们聚集天地精华，吸收日月灵气，沐浴着阳光雨露，长成了超脱尘世的俊逸身姿，慰藉了我们对自家香椿树的思念之情。

2012年之后，两个儿子在济南和青岛相继安家，我和爱人辗转济南、青岛两地，只有节假日才能回到冠县自己的家，精心营造的家园闲置起来，心爱的香椿树一如既往的高大茂盛，守护着曾经温馨的家园。

光阴流转，又到了一年一度采摘香椿芽的时节。喧嚣的城市，看不到刚刚萌出紫色嫩芽的香椿树。温室大棚里培育生长的香椿芽，经过异地辗转、旅程艰难地来到蔬菜超市，它会有我家香椿纯正的味道吗？

与香椿的情缘，不仅是在餐桌上的精彩展现，也不单是留恋那一缕馥郁清香，更多的时候是在寻找过去的记忆，想念有香椿树相伴的美好岁月。

作者简介：张秀荷，山东冠县人，现居住青岛市，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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