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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诉高级说法

来源:baiyundou.net   日期:2024-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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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吃面不吃鸡


2024年3月18日,韩国总统尹锡悦前往首尔的峨山医院会见了那里的医疗界代表。整个过程中,现场的气氛异常诡异,无论是尹锡悦还是他面前的医生,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但每个人的眼神似乎都充满了警惕。

尹锡悦此行一不问诊,二不拿药,他亲自跑来只是为了告诉在场的医生,他们必须相信韩国政府,政府随时可以与他们沟通。

从2月19日算起,韩国医生的罢工行动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月,医生在国会门口哀嚎,病人在医院门口呻吟,而尹锡悦和他的幕僚们至今没有作出什么实质性的举动。

出人意料的是,一手挑起这次罢工的尹锡悦,其民调支持率反而提升了5个百分点。

韩国民众是怎么想的呢?

医生罢工,百姓遭殃

“医生离开患者并非本意,我们比谁都焦虑!”一名韩国实习医生面对记者采访时如是说道。而现在,我们不知道这名医生是否还拥有医师执照。

2024年2月19日,一场罢工潮骤然席卷了首尔和韩国的其他地区。在韩国这样的国家,罢工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但本次罢工产生的危害却格外严重,因为参与罢工的都是韩国医生。

当月早些时候,韩国保健福祉部和教育部共同发布了一项政策,计划在2025学年把医学生的招生规模从如今的3058人扩充到5058人。此举引发了医学界的强烈不满,在一个名为“大韩医师协会”的网站号召下,韩国医生们在19日发起了这场罢工行动。

“大韩医师协会”的内容是对外公开的,在罢工开始之前,许多人已经得知了罢工的消息,但任谁都没有料到医生们的行动会如此果决。

截止到罢工第一天的晚上11点钟,向各医院提交辞职报告的医生人数已经突破了6400人,其中1630人在当天就已经停止了工作。

短短两天后,辞职人数达到了高峰,韩国保健福祉部发布的数据显示,截止到2月21日晚10点,全韩国100家大型综合医院累计有9275人提交了辞职报告,离开岗位的医生共有8024人,其中绝大多数是实习医生和住院医生。

全韩国的实习医生和住院医生一共1.3万人左右,9000多人辞职意味着许多大型医院人去楼空,整个韩国的医疗系统都已经进入崩溃状态。

进入3月以来,这场罢工行动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3月3日到3月6日,数千名医生涌向韩国议会大楼前,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集会。

面对突如其来的医生罢工潮,最担忧的莫过于患者,尤其是那些患有急性病和恶性疾病的患者。自罢工活动开始后,不断有媒体爆出患者因得不到治疗而去世的事件。

在罢工活动正式开始前的预热阶段,首尔圣母医院就已经无法完成脑梗塞、脑出血相关手术。罢工开始后,原本每天可以完成200台手术的三星首尔医院至少要推迟70台手术。

首尔圣母医院和三星首尔医院都是全球排名前一百名的著名医院,它们都受到如此严重的冲击,可想而知其他医院的情况也都不容乐观。

根据韩国媒体的报道,在韩国的一家医院里甚至出现了护士临时代替医生,边上网查资料边给患者治病的奇葩场面。

许多患者在接受采访时表达了他们内心的焦虑,他们中有人罹患癌症,被这场始料未及的罢工打乱了治疗计划,有人在急诊室外苦苦等候,最后却被医院告知只能回家静养。

一名80多岁的老人在医院倾诉道:“我们2月15日就预约了透析治疗,结果后面他们又打电话让重新预约,我们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像这位老人一样不知所措的病人成千上万,而他们的医生还在国会门口挥霍激情。

“说医生不缺的只有医生自己”

其实医生们的诉求很简单:让政府取消扩招医学生的计划。

在他们看来,自己千辛万苦拿到了医师执照,到头来却要面临更激烈的竞争,这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在韩国,医生普遍被认为是一个高收入、养尊处优的群体,2020年韩国保健福祉部公布的数据显示,韩国医生的平均年收入为19.5万美元,诊所医生的平均年收入甚至达到了29.9万美元,而普通韩国人的年收入仅有3万多美元。

也就是说,一个医生的收入可以顶10个普通人。

但参与罢工的实习医生和住院医生们却有不同的说法,他们认为年薪过亿韩元的只是那些拥有高级职称的医生,而他们这种底层医生的收入与其他职业差不了多少,每周还要工作上百小时。如果再有人来抢饭碗,那这份工作根本没法干了。

正因如此,参与罢工的多是实习医生和住院医生而鲜少有专职医生或更高级别的医生。

不过他们的说法却不足以令其他人信服,韩国媒体用庆尚北道一家医院的经历驳斥了罢工医生抱怨的薪资和工作强度问题。

这家医院之前曾连发8份招聘启事,以每月2500万韩元的薪资招聘内科医生,结果这8份招聘启事全部无人问津,当时医生们给出的理由是钱少事多。

这份工作的月薪已经快赶上许多韩国人的年薪了,如果大部分韩国医生真像他们自己说的那样收入微薄,为何无人应聘呢?

事实上真正令韩国民众不满的还不是罢工医生对工作待遇不知足,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一个问题是韩国的医生太少了。

经合组织2023年发布的数据显示,每1000个德国人中有4.5名医生,每1000个法国人中有3.2名医生,整个经合组织的平均水平是每1000人中有3.7名医生。

而在韩国,每1000人中只有2.2名医生。

在职医生少,医学生比在职医生还少。现在一个韩国医学教授平均只需要负责1.6个学生,这代表有一半的教授都把教学工作搞成了一对一辅导,或者根本没有从事教育工作。

一个从事了大半辈子医疗工作的韩国老医生直言:“在这个国家,说医生不缺的也只有医生自己。”

随着韩国社会老龄化日益严重,医生紧缺的现象还会更加明显,而尹锡悦政府此番扩大招生规模的目的也正是为了缓解这一问题。

按照韩国政府的计划,到2035年时韩国的医生将增加一万人,可即便如此也还要再让5000名退休医生重返岗位才能满足需求。

抨击尹锡悦政府外交政策、经济政策的大有人在,可单就扩招医学生的计划而言,大多数韩国人认为他这样做并没有什么不妥。

罢工医生的底气

医生集体罢工的第一天,尹锡悦当众放言:“医疗界斗不过国民。”不久后他又指责医生群体拿民众的性命当筹码,发誓自己绝不会“像前政府一样妥协”。

后续的事态发展也表明,韩国政府这次似乎下定决心要跟罢工医生斗下去。

一开始韩国政府对罢工医生的警告是吊销医师执照3个月。按照韩国医学生的毕业时间推算,许多实习医生和住院医生的劳动合同将于2月底到期,届时没有医师执照的人将彻底失去工作。

韩国政府本以为可以以此把一部分医生逼回工作岗位,可根本没有几个医生把政府的警告放在心上。

2月底到3月初,保健福祉部、行政安全部、警察厅等部门纷纷放话,把坚持罢工的后果提升到了刑事层面。韩国《医疗法》规定,政府可命令医生返岗,违抗者可以罚款、吊销执照,严重的还可以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为了增加政府发言的分量,韩国警察厅在3月初查抄了“大韩医师协会”几名骨干的办公室。但如果真要把几千个罢工医生全抓起来,估计警察厅也要挠头。

在所有的政府表态中,韩国国防部的警告是最具威慑力的。

韩国实行的全民义务兵役制度,但为了培养医生,基本没有让医学生服兵役,而是把他们纳入了医务士官候补名单。国防部官员告诉罢工医生,既然不想当医生,那就去军队当一年半大头兵,再按政府的要求义务行医,否则就要上军事法庭。

政府部门轮番放话的同时,保健福祉部已经向罢工医生悉数发送了返岗复工的命令,但截止到3月初,返岗的医生还不足600人,各个医师协会至今仍在号召罢工。

罢工医生和医师协会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是因为他们在过去几十年中已经结成了一个足以对抗政府的利益共同体。

根据韩国“NEWS1”新闻网的统计,自朝鲜战争结束以来,韩国至少发生过9次大规模的医生罢工事件,其中有4次发生在21世纪,每一次都因政府政策而起,每一次都以政府妥协告终。

2000年以前,韩国医院实行的都是医药不分家的政策,医生为了获得额外收入往往胡乱开药、专开高价药,韩国民众为此叫苦不迭。

韩国政府从60年代就开始规划医疗改革,一直到1994年才冲破医疗界的阻碍,将1999年前落实医药分开政策的目标写进法律。

1998年到1999年,韩国政府又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说服医疗协会和药品协会同意医药分开政策,代价是推迟到2000年实行。

结果到了2000年,韩国医疗界还是发起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罢工。那次罢工一直持续了大半年,参与者不仅有实习医生和住院医生,最高峰时足足有4万医生离开岗位。

最终医药分离政策得以实施,但韩国政府也不得不拿出增加医疗费、限制医学生人数等条件作为补偿,原本被列入医药分离名单的注射药物也没有纳入监管名单。

2017年和2020年,尹锡悦口中的“前政府”首脑文在寅接连遭遇过两次医生罢工,一次是因为文在寅想要推行医疗改革,减轻民众的经济负担,一次因为是疫情期间医生人数不足的问题暴露后,文在寅试图增加医学生数量。

毫无疑问,这两项都是有利于民生的政策,但从尹锡悦的口气就可以猜到,在医疗界的阻挠下,两项政策最后都没能落到实处。

2024年,韩国政府、民众与医疗界的对抗仍在持续。

参考资料

林森,莽九晨,韩雯.韩国担忧“3月医疗大乱”[N].环球时报,2024-03-02(008).

本刊编辑部.韩国医药分开的沉重代价[J].医药世界,2007,(05):30-32.

莽九晨,陈子帅,韩雯.韩国医生为何激烈抵制医学院扩招?[N].环球时报,2024-02-23(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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