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庄公和庄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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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托马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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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9月份，陕西韩城梁带村的芮国遗址博物馆内，聚集了我国多名考古专家。

原来在十余年前，梁带村发现了一座春秋时期的古墓，经鉴定这是公元前7世纪的一座诸侯墓。

墓地中出土的微型青铜容器里面，还残留了少部分的白色粉状物。

由于当时的条件限制，无法判定这些白色残留物是什么，这次多名专家通过显微镜、X射线、红外光谱等技术，终于鉴定这些粉末是铅白。

铅白还有个名字叫“铅华”，成语“洗尽铅华”的原意是指洗去脸上涂抹的铅华，露出本来面目。

所以这铅白乃是春秋时期用于美白的化妆品。

这一重大发现表明，人类史上最早的人工合成美白化妆品出现在中国春秋时期，比欧洲还要早300年。

那么，中西方为什么两千多年前都“以白为美”了呢？古人都是用哪些办法保持美白的呢？这些方法又有多奇葩呢？

（铅白）

“以白为美”的由来

中国有句古话“一白遮百丑”。

包括现在我们形容一些优秀的女生时都称呼其为“白富美”，说明“白”是我们审美的第一要素。

在我国古代，“白”更是形容美人的绝对标准。

《诗经》中有一篇《卫风·硕人》是形容卫庄公的新婚妻子庄姜的，里面写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

茅草的洁白嫩芽为柔荑，凝脂又是光滑白皙，浑身白色的天牛幼虫叫蝤蛴，瓠犀是色泽洁白的瓠瓜子。

所以庄姜无论是手、脸、脖子还是牙齿，通通都是白！

（庄姜）

除此之外，《楚辞》和《战国策》中用“粉白黛黑”来形容女子的容颜，曹植的《洛神赋》也用“芳泽无加，铅华弗御”，将美女的皮肤描绘的洁白无瑕。

“白”不仅是古代美女的标配，也是美男的“武器”。

张苍是汉朝初期的丞相，因为长得白被世人称为“美士”，曾因此捡回了一条命。

张苍早年犯法要被处斩，行刑前被官差脱去了衣服，露出白皙的皮肤。

监斩官王陵看到他一身雪白的皮肤就觉得这个人不简单，便找到刘邦求情，赦免了他的死罪。

张苍因此对刘邦忠心耿耿，最终做到了一朝丞相。

这足以说明白皮肤就是当时的审美潮流，男女都一样。

（张苍）

与此同时，遥远的欧洲也和我国古代一样，贵族的男性也都是喜欢皮肤白皙剔透的女性。

我们在一些影视作品都能看到，无论古代还是近代，许多欧美的女性出门的穿着，总是戴着面纱和宽边软帽，有的还会打着遮阳伞。

她们这么做就是为了遮挡阳光防止被晒黑，要保持自己的肌肤一直晶莹洁白。

明明中国与西方的文化差异很大，怎么在审美上却出奇的一致呢？

原因很简单，“白”不仅是美的基础，还是高贵身份的象征。

我国居延地区发现的秦汉时期的简牍上，记载了那时居延人的户籍信息。

秦汉两朝都很重视户口管理，不仅记录居民的年龄、性别、身高，还会记录他们的肤色，大部分人都是皮肤黝黑，皮肤白皙的人非常少，地位却很高。

（古代农民画）

古代的老百姓都是穷苦农民，每天需要在农田里经受风吹日晒劳作，皮肤自然枯黄黝黑。

而达官贵人和有钱人不需要做农活，整天躲在屋檐下，皮肤自然白皙。

工业革命之前，欧洲的经济也要靠手工劳动力支撑，在农村或者城市街道上随处可见皮肤被太阳晒成黄褐色的劳动阶层。

法国作家拉布吕耶尔在《性格》一书中，把这些劳动力比喻为“被太阳晒伤的黢黑的牲畜”。

所以“白”成为中西方共同的审美，都是社会上层阶级所主导的。

中国古代的美白

既然贵族主导了审美，那么在古代你长得越白就代表地位越高。

达官贵人们想尽了一切办法让自己变白。

（古人化妆）

最常用的方式就是用我们开头提到的铅白涂抹在脸上和身上。

我们的祖先将氧化铅放进醋中浸泡，得到具有可溶性的铅盐，再把铅盐里加入碳源，经过沉淀逐渐反应生成白色的铅粉。

这种铅白本来是用于制作陶瓷和绘画颜料的，却被人拿来当做了美白的化妆品。

在铅白发明之前，人们是用米粉来涂脸的，无论是米粉还是铅白都有很强的附着力，让自己的皮肤显得白皙又光滑。

根据《三国志》记载，曹魏时期就是非常注重人的外貌，所以曹操的儿子曹植也会在洗完澡后，通过擦粉使得自己全身上下变白。

这在当时非常的流行。

（花木兰涂白脸剧照）

我们看到唐朝壁画当中的宫廷侍女，都是在脸上涂上一层厚厚的白粉。

前两年由刘亦菲主演的迪士尼真人电影《花木兰》中，就有一段花木兰将脸涂成全白的情节，还在国内引发了争议被认为是丑化国人，熟不知那是还原历史，是魏晋南北朝到隋唐时期最为流行的审美。

众所周知，铅是重金属对于人体来说是剧毒，一旦和皮肤直接接触就会被吸收到体内，当达到一定量的时候，就会损害人体的肾脏并造成皮肤溃烂，精神、记忆力等功能也会出现障碍。

但是古时候的人不知道，却把“毒药”当成了宝贝。

（五石散原料）

如果说把铅白图皮肤上是伤害自己，那么直接服毒来美白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同样是三国时期的魏国官员何晏，也喜欢在脸上涂抹妆粉美白，魏明帝曹睿就在大夏天请他喝热汤，等着何晏满头大汗弄花妆容后看清楚他的肤色。

可令曹睿万万没想到的是何晏的妆粉被擦掉后，皮肤依旧白皙透亮。

真正的原因就是何晏除了擦粉，最主要的是靠吸食五石散美白。

五石散中有一原料为丹砂，丹砂中则含有汞元素。

汞能破坏人体皮肤的酵素活动，让黑色素无法生成，这就显得皮肤光亮白皙了。

哪怕现在一些化妆品里都含有少量的汞元素。

可是汞和铅一样对人类来说都是毒物，而且得另一成分雄黄，在遇热氧化后会变成砒霜。

长期服食五石散的确会让人变白美的像神仙，但也会让皮肤敏感，浑身燥热，最终中毒而死。

何晏到了晚年已经是面如枯木，精神涣散。

即便如此，追求美白的魏晋人士们，如大名鼎鼎的“竹林七贤”之一的嵇康，仍是向何晏学习服用五石散。

魏晋时期还出现了用鸡蛋或者羊脂制作的“面膜”，还有通过服草药达到美白效果的，女皇武则天便是如此。

（古人面膜）

慈禧太后不仅用“面膜”，还要吃胎盘素、薏米煲瘦肉汤等食疗，内外兼合。

普通老百姓没有那么多钱用贵重的化妆品，就把淘米剩下的水拿来洗脸、洗澡以达到白色素的附着作用。

可以说我们的老祖宗们，为了美白无所不用其极。

西方奇葩美白法

同一时间，欧洲的西方人为了美白也在做着和古代中国人一样的奇葩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英国女王伊丽莎白就非常推崇这种病态的苍白肤色，她也成为了西方铅白的“代言人”。

欧洲铅白的制作方法与我国古代不同，他们主要用醋蒸汽。

（欧洲病态白）

就是把醋装进容器里，然后把容器封装起来放到马粪上，利用马粪发酵产生的热将醋蒸发，醋的蒸汽去腐蚀铅片来产生铅白。

这种铅白大受欧洲贵族女性的欢迎，成为她们必不可少的化妆粉底。

其中最受欧洲人喜爱的是意大利的“威尼斯白粉”，它的主要成分就是铅白。

法国国王亨利二世的王后凯瑟琳娜就是这种美白铅粉的狂热粉丝，直接影响了法国人的化妆品市场。

然而欧洲的妇女们涂抹的铅粉太多，使得毛孔粗大，脸部僵硬，就像戴着石膏面具一样。

可铅粉在欧洲却越来越受欢迎，男女老少都开始使用，一直延续到了十九世纪达到高峰。

欧洲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都是苍白无血色的面孔，每个人都是病态。

（伊丽莎白一世）

除了涂抹铅粉，还有欧洲人直接在脸上抹水银，利用光线的折射让皮肤看起来光亮细腻。

水银就是汞，就和我们的古人吃五石散一样。

但你以为这样就够疯狂了？那你想错了，欧洲人不吃五石散，而是直接吃砒霜。

为了变美真的是命都不要了。

我们都知道，人一旦贫血就会脸色苍白，这本是病，却也是欧洲人求之不得的美白效果。

所以欧洲流行过“放血美白法”，就是让医生在你身上割开个小口子放掉一部分血，让脸色变成病态的白色。

甚至有的贵族女性为了能成为宴会上最吸引人目光的焦点，会在自己耳朵后面放上一只水蛭，让水蛭不停地在耳根吸血，以保障她脸上的皮肤能一直苍白可见。

（水蛭美白法）

而且欧洲人也很会做“面膜”， 古罗马人会把豆粉和铅粉熬成白色的浆糊涂满全身，或者用驴奶敷面。

古希腊女人用的最多的是橄榄油和蜂蜡，穷苦的平民女性直接用醋来洗脸护肤。

真的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想美白就要豁出一切。

审美文化的交替

很显然，无论是古代中国人还是欧洲人，传承千年的审美已经形成一种病态。

尤其是到了新航路开辟，欧洲制霸世界后，肤色竟然成为了种族歧视的标准。

在“白”成为西方主流审美后，更是被潜移默化植入到了文化当中，比如古希腊、古罗马的雕像都是白色的，基督教中的天使都是白色翅膀、白色衣服，“白色”被赋予了纯洁高尚的意义。

（古希腊雕像）

相对应的，黑翅膀、黑衣服的是邪恶的恶魔，夺人性命的死神也是黑色的，“黑色”被定义为肮脏与邪恶。

正是这样的文化价值，令非洲的黑人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种族打压与欺凌。

白人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高贵的人种，其他有色人种一律下贱。

由于近代以来，亚非拉地区的国家和人民积贫积弱，欧洲白人占据了世界大部分财富和话语权，有色人种对白人的崇拜，也影响了世界的审美方向。

处于鄙视链底端的黑人们为了获得更高的地位，居然想要通过使用含有汞、铅等大量对人身体有害的漂白产品，把自己“洗白”成白人。

（迈克尔·杰克逊）

这已经不是美白的问题了，而是严重影响到非洲人的公共健康了。

因此非洲许多国家政府下令禁止使用漂白肤色的产品。

第二次是大战结束后，黑人和其他有色人种联合起来在世界各地开始大搞民权运动，反对根据肤色歧视种族。

有色人种，尤其是黑人的地位得到了空前的提高。

身为黑人的世界流行天王迈克尔·杰克逊，因为患上皮肤病不得已把肤色漂白，得不到黑人同胞的理解，被骂成“叛徒”。

而近些年来，世界各地的审美逐渐发生变化，不再把“白”作为美的绝对标准了，开始出现“美黑”。

（古铜色美女）

早在1927年，英国的《时尚》杂志就提出以往的病态白不健康，黑色皮肤才是有科学依据的健康。

再加上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出去旅游难免沐浴在阳光下被晒黑，黑色或者古铜色的皮肤现在已经成为时尚了。

另一方面，黑人的政治地位提高，使得黑人的嘻哈音乐、篮球天赋等融入到了美国的主流文化中，黝黑的肤色也成了阳光、积极、力量、性感等新的代名词。

比如篮球巨星科比、足球巨星内马尔、变形金刚女主角米凯拉·贝恩斯，以及我国香港演员古天乐，他们即使不白，也都是世人眼中的帅哥、美女。

（古天乐）

所以，白也好，黑也好，世人的审美正变得多样化，我们想变美是人之常情，但不要为了美而不惜一切，一定要量力而为。

参考资料：

《21世纪英文报》·春秋时期古人就有“美白”化妆品，比西方还早近300年！

《新京报》·白 = 美？不白皙也可爱！| 关于以白为美的审美史

《新京报》·“以白为美”的审美歧视下，肤色变白能重获社会地位？

《中国遗产》·以白为美的别样历史——古人眼里的“爆款”美容秘籍

《新华网》·古今中外就是要白 扒东西方美白进化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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