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毒+校园
对于重返校园后出现的种种问题，究竟该怎么看？
因为新冠疫情，上网课一度成为许多美国孩子的日常，孩子们也逐渐习惯了上网课的日子。如今当他们返回校园，老师们发现了些许变化。如何帮助孩子们重新找回线下上课的感觉？
收心？有点难度
“我们九年级的学生上一次有一个规范的、不间断的学年，还是在他们六年级的时候。”回顾疫情最严峻的两年里的教学工作，在芝加哥一所高中任辅导员的詹妮弗·法恩摇着头说道。
新冠疫情在美国迅速蔓延的日子里，许多学校都将课堂从教室搬到线上。然而也正是那段时间里，太多美国家长目睹了孩子用手撑着脑袋，对着电脑上的在线学习软件打瞌睡。毕竟，远离教室意味着不再有课堂秩序的约束，自觉成了一种“奢侈品”。更何况大多数时候，家长也无暇监控孩子学习。
如今，随着学校逐渐复课，孩子们也不得不收收心，坐回到教室里听从老师们的管教。可是一份针对362名美国学校辅导员的调查发现，想要让疫情暴发这些年里“自由”惯了的孩子们收心并不容易。86%辅导员认为孩子们难以专注于课堂，72%辅导员表示学生时常会破坏课堂秩序，69%辅导员发现孩子们在时间管理上出现问题。
老师要在有限的课堂时间里抓牢孩子们的注意力。图源：GJ（下同）
与此同时，学生们的成绩似乎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线上教学的效果恐怕不如线下。
根据美国研究院、达特茅斯学院、哈佛大学和教育评估非营利组织NWEA组成的研究团队对美国49个州和华盛顿特区1万所学校的210万名中小学生的调查，在接受远程或混合教学的2020至2021学年里，孩子们的学习情况远不如以往在教室里接受面对面授课时，数学和阅读成绩均有所下降。印度中央中等教育委员会也发现，10年级和12年级学生在国家级的CBSE考试中的整体成绩有所下降，可能会影响到升学。
18岁的美国学生安赫·霍普刚刚以优异成绩从高中毕业，甚至拿到了威斯康星大学的奖学金，但在新生入学摸底考试中，他面对数学试卷能做的竟然只有猜。想想被疫情“笼罩”的高中时光，霍普知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家度过，线上课程没人“查岗”，他会翘课去打工或是跟兄弟姐妹一起玩电游，要么就直接在床上躺平过一天，老师们也往往对“特殊情况”下学生们的成绩“宽大处理”。“我觉得我真的没有学到什么东西。”霍普失落地说。
对于孩子们学习效率下降，参与调查研究的托马斯·凯恩并不感到意外：“分心、技术故障，以及在线教育的许多其他‘陷阱’，使得它远不如面对面教学更加有效。”
交友？难以相处
但比起学习进展，更叫人担心的是孩子们的社交技能，因为这个年龄段正是他们社交和情感发展的关键阶段。
艾米丽·古尔德还记得，有一年春天，儿子拉菲放学回家总是向他们告状说，一个同学故意在操场上踩他的手，“那种语气，就像是对他怀恨在心”。可是现在，拉菲时不时会念叨着：“要是他再踩我的手就好了。”儿子对那段“被欺负”的日子的“怀念”，让古尔德哭笑不得。
可是真的回到学校，见到朝思暮想的小伙伴，渴望交朋友的孩子们却不知道该如何与同龄人相处。
自从学校恢复线下教学以来，在宾夕法尼亚州伯利恒一所高中任校长的哈里森·贝利就总是一手拿着对讲机，一手指挥教职工们收拾学生们的打架现场，一边又赶往自助餐厅去解决另一场吵架。“这就好像到处有炸弹，而你只是希望没有人点燃火柴。”贝利感慨道。
不只是贝利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学生们“容易与同龄人发生肢体冲突”也是辅导员们在调查中普遍反映的问题。“几乎每天都会有学生发生肢体冲突。”小学辅导员阿兰娜·凯西和斯蒂芬妮·库姆斯都觉得，孩子们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容易大吵大闹，“即便是很小的事情，都会触发不成比例的极端情绪反应”。
“孩子们在努力交朋友，可是当发生冲突时，他们不知道如何解决矛盾。”在科罗拉多州布莱顿东南小学辅导员詹妮弗·施拉特看来，较长一段时间与同龄人的疏离，或许让孩子们有些忘记他们曾经是如何相处的。统计数据显示，六成孩子觉得自己在交友上遇到麻烦。即便是大一点的孩子，老师们也觉得他们比疫情前更容易起冲突和爱动手。
与此同时，58%辅导员发现，经历了一段时间的网课后，孩子们似乎更习惯“单打独斗”，不知道该如何和同学合作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团队合作的能力几乎不复存在。”一名辅导员感慨道。即便是聚在一起，孩子们也往往更喜欢一起对着屏幕，而不是一起做一些别的更有意义的事情。
孩子们需要重新学习团队合作完成任务
改变，一起努力
对于孩子们出现的种种问题，究竟该做些什么来帮助他们？
在印度的瓦拉纳西，学校老师深刻地感受到线下授课的优势。“我可以看到学生的眼神，看他们是否听懂，这在线上课堂是不可能的。”但受制于线下课程有限的时间，想要帮过去几年因为疫情而耽误学习的孩子们“打补丁”追赶课程进度，光靠课堂讲解显然不够。“在线教学的出现，导致学生们的注意力持续时间下降。为此，回归线下，我们急需抓紧教师培训，让他们能够在有限的课堂时间里抓牢孩子们的注意力。”印度希克沙亚坦学校基金会秘书长布拉塔蒂·巴塔查亚认为，教师们应该对越来越多发生在不同时间空间、利用多种手段的混合教学作好充分准备。印度泰米尔纳德邦和恰蒂斯加尔邦政府启动志愿者项目，招募年满18岁的志愿者利用课后的2小时，为需要补课的一到八年级学生补习泰米尔语、英语、数学等课程，或者陪伴6到14岁的孩子阅读、写作、背诵诗歌等。另一些老师则发现了被“嫌弃”的线上授课工具的优点，开始摸索将线下课程与线上教学融合。利用疫情期间在通讯软件上创建的群组，老师们在群里分享学习材料，及时答疑解惑。线上教学过程中为了提高学生参与度和积极性而采取的一些小技巧，比如分组讨论、课堂投票等，也完全可以应用于面对面教学中，为学生提供课前课后的在线学习内容，增强学习灵活性。但澳大利亚兰卡斯特大学技术强化学习高级讲师李庆美强调，学校引入混合教学模式更应该关注质量，而不能单纯地增加教师工作量。在美国肯塔基州一所小学，开学第一天从“情感签到”开始。“很高兴见到你，感觉怎么样？”摆在四年级学生丽娅·雷尼面前的一台笔记本电脑发出令人愉快的声音，并给出“快乐”“伤心”“担心”“生气”“沮丧”“冷静”“愚蠢”“疲劳”8个表情符号，让雷尼从中选出最符合她心情的一个。雷尼选择了“愚蠢”，她解释说，这是因为在线学习期间她感觉自己总是在悲伤的情绪中不断挣扎。根据这一答案，电脑屏幕上的一个卡通形象给了她一些管理情绪的建议，同时提出了其他一些问题，比如“你今天吃早餐了吗？”“你受伤或生病了吗？”“家里一切都还好吗？”“学校里有人对你不够友善吗？”同雷尼一样，雷克伍德小学的所有420名学生都以这样的方式开始了新的学期。“情感签到”正是这所小学用来调查学生心理状态的新方式，以帮助老师及时关注和帮助那些内心正在挣扎的学生，识别害羞安静的孩子。因为只有让这些孩子开口沟通，才能避免他们被忽略。不仅如此，这所乡村小学还投入资金，在每间教室开辟一个名为“休息一下”的角落。在这里，学生们可以找到通过深呼吸或使用解压球、按摩指环舒缓情绪、放松心情的提示。学校还计划再建造一个“重置屋”，孩子们可以在那里纾解压力，与辅导员谈心。那么，如何帮孩子们摆脱社交焦虑，从线上转到线下，主动在真实生活中与同龄人打交道？爱尔兰临床心理学家大卫·科尔曼认为，智能手机和社交媒体正在对年轻人的社交能力构成威胁。而长时间的线上学习更是让他们习惯于一天到晚与屏幕打交道，回避与人的交往。临床心理学家梅伦贝克说，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学校、老师、家长和整个社会都需要作出努力。爱尔兰的斯莱戈文法学校尝试禁止学生携带手机入校，在校任职的麦吉尼斯发现，自从这项禁令执行后，孩子们又开始在走廊里互相聊天了。对家长来说，则是要留心孩子们的情绪变化，同时控制好自己的焦虑情绪。田纳西州一家咨询机构的主管范德尔普解释说，一些家长可能会发现孩子们出现身体上的不适，例如肚子疼、头疼、浑身不舒服，而这些可能正是社交焦虑的表现。大一点的孩子则可能表现为拒绝起床、拒绝出门，早上行动慢悠悠，甚至引发和家人的争吵。“记住，耐心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千万不要当着同学的面叫住他，让他成为焦点。”
出品 深海区工作室
撰稿 齐旭
编辑 深海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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