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淋新坟指谁是贵人

王晓龙

2011年的春天，依旧微风拂煦，阳光灿烂，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4月1日下午，我正上着班，忽然接到哥哥打来的电话，说父亲最近腰疼得厉害，要到城里的医院来看看，我急忙向单位请了假，随后回到了家，父亲、哥哥、还有妻子正喝着茶，有说有笑，父亲也挺高兴的。其实，在去年秋后，我曾带父亲做了一次食管癌筛查，做了个胃镜，还做了活检，结果都很好，我想，父亲的身体棒棒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2号一早，我们准备去医院。老天的脸说变就变，昨天的风和日丽不见了踪影，迎来的是骤起的北风、裹挟着小雪粒，打在脸上隐隐作痛，还有种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感觉，我便站在父亲迎风的一面，尽量不让雪粒打在他身上，这时，我才发现父亲的身躯有些瘦弱。大约半小时后，终于等来了一辆出租车，到了医院，就忙着挂号、各科挨着检查，上午11点多钟，结果才出来。

我急忙让医生去看，医生看了一眼检查结果说，先扶病人到外边休息一会吧。接着对我说，你父亲这个病不大好啊，是恶性肿瘤。我愣怔了一下，她可能怕我不明白又解释说，就是癌症，是胆管出了问题，已经是很严重了。当时我的头蒙蒙的，不知所措。因为后边还有好多看病的，也没法犹豫什么，就问医生怎么办，是吃药还是住院治疗，医生说，先按常规治疗吧，吃点药，你也明白反正作用也不大，就是想法让他少受点痛苦。

出来诊室，我装作事不大的样子说，是慢性胃炎，有点穿孔，拿点药吃就行。妻子好像看出我的心思，就想问个明白，我偷偷拉了她一下手，她立刻会意，没有再问。回到家后已是晌午，吃过午饭，父亲就睡了。我们三个就在客厅悄悄商量着下一步怎么办，最后决定，先在我家住上一段时间，观察观察后，再去省城医院确诊一下。 就这样，父亲在我家住了一个星期，变化不是很大。

9号早晨，我们四人来到省城医院，又找到一个亲戚领着给父亲做了系统检查，外加一个“强化CT”，这次的结果才真正让我们彻底绝望！负责做检查的医生说，你们肥城人民医院做的结果已经很准确了，其实也没必要再跑济南一趟了，现在肿瘤生长很快，把十二指肠全包围了，已无手术指征，到目前还没有有效的控制药物。没办法，我只能给父亲搪塞几句，无奈的回到了家。

毕竟病是真的啊，哪能没有反应？在家里，妻子毫无办法，她便找到一个干门诊的好友求助，介绍了一下病情后，便来家里给父亲输液，主要是补充能量，感觉有点缓解，但到了12号，病情开始慢慢加重，嗓子里好像有个东西，糊糊着，还咳不出来，其实是癌细胞的迅速扩散，已经让横膈膜受到了侵蚀。当时由于医院床位紧张，父亲13号才住进了市医院，每天的输液、吃药、化验、量血压、量体温等等都在重复进行着……

我一边上班，一边不停地向医院跑，和哥哥轮流陪护，几乎20多天没有回过家。在临出院的前一天晚上，我给父亲洗了洗脚，昏暗的灯光下，我低着头，难言心中的悲痛，夹杂着伤心、难过还有种种说不清的滋味。

父亲9岁时，祖父患肺结核去世，奶奶从此终身未嫁，拉扯着父亲和两个年幼的姑姑一路坚强地走过来。父亲小时候学习很用功，写的字很好，高小毕业后辍学回家务农。他经历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饱尝过战争带来的灾难，在他幼小的心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他经历了“三年自然灾害”，亲眼见证了贫穷和饥饿的苦难！为了生计，他下过东北吃过不少的苦，在1964年他入了党，并开始在村里工作，一干就是40多年，镇里给他办了退休，但仍让他担任会计工作，直到快70岁时才真正退下来。就是这样，父亲用一生的精力，深爱着这一项工作，也给后人做出了榜样。

5月8日，父亲出院回到老家，从此卧床不起，脸色灰暗、消瘦蜡黄，话也越来越少，病魔在无情吞噬着他，曾经坚强的身躯已变得羸弱不堪。家人也开始安排后事，我在城里也给父亲做好了遗像，为预防措手不及，我把相框用报纸包好，时刻带在身边，全家人也都在痛苦的煎熬中、无奈的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6月4日凌晨零时10分左右，父亲去世，从查出病到去世整整63天，我们亲眼目睹了这一过程，也感受到了生死离别的味道。按家里的风俗，守灵三天后安葬，父亲从此永远住进了属于他的“新家”。那天晚上，下了一场小雨，俗语道：雨淋新坟，辈辈出贵人。这是父亲到临终时，还不忘在冥冥中为我们这些后人祈祷祝福。谢谢你，我的父亲！以此为祭，存殁均感！

（文字图片系自拍，其他源于网络，侵权即删）

作者简介：王晓龙，网名，龙的传人，山东肥城人，肥城市作家协会会员，自由职业者，中共党员。酷爱文学，有作品散见于报刊、杂志及网络平台上。人生格言：只要走对了路，就不要怕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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